“桑葉師姐,你乾嘛要選他啊,記冊上說,他是前幾天漁民們在淺海裡和魚一起捕上來的……”小辣椒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大,一張小臉因為激動紅撲撲的,看起來十分可愛。
桑葉見她說的激動,藏在麵紗下的唇微勾起,伸出右手捏了捏她的臉,“這樣啊,那他……是怎麼會到雜役司的?登記的冊子上叫什麼名字?”
“你彆以為和我撒嬌我就允許了!”謝杏看著桑葉露在外麵那雙含著笑意的眼睛,又看了看周圍悶笑出聲的弟子們,臉更紅了,她推開她的手,抱著雙臂哼了一聲。
桑葉:“……”
但謝杏還是很乖的回答了桑葉的問題,“……他這樣,像個怪物一樣,漁民把他當怪物賣了到了奴隸所,普通人都害怕他沒人願意買,最後乾脆被奴隸所的主人送到咱們這邊了。”
桑葉聽著她的話,眼裡的笑意漸漸淡了,右手搭在幽冥劍上細細磨蹭,眉梢爬上一抹煩躁——
她不難想象,這短短的幾天時間裡,小怪物是怎樣受儘冷眼和折磨。
“名字的話……”謝杏從儲物袋中掏出隨時用來登記的冊子,“啊……隻寫了怪物一號……”
她說著,聲音越來越小,臉也越來越紅,大約是沒想到當時帶小怪物進來的人會這樣辦事。
而躺在柔軟墊子上的某怪物在聽到謝杏的話,心底卻沒有任何的波瀾,他隻是萬分嘲諷的輕勾了一下唇角。
名字?
從來沒有人問過他。
甚至,他們還自大的認為正處於第一次蛻化期的他是一個沒有任何修為的廢物,聽不懂他們的語言,否認他的智慧。
認為他隻是汙穢肮臟的東西。
一直在一邊看著的弟子們,眼見著桑葉周身的氣場越來越低,好像生氣了,曾經欺負過小怪物的幾個人心底就越來越惶恐。
這要是讓桑葉把‘怪物一號’帶走了,萬一大師姐還很喜歡那個怪物,那他們這些人不就要倒黴了嗎?
幾個人悄悄對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到底有一個人“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大師姐,這個奴隸真的不是什麼好東西,不僅醜陋還很難以飼養。”
眼見有人出頭,其他幾個曾經欺負過小怪物的小弟子們也陸陸續續有人出聲,言語之間大半都是對‘怪物一號’奴隸的諷刺和嫌惡。
聽見大家都在罵那奴隸,桑葉也越來越沉默,第一個跪在地上的小弟子也漸漸的安了些心——
看起來,大師姐應該不會帶這個奴隸走了吧?
她剛進宗門不久,被指派去照顧‘怪物一號’,但她因為害怕,其實這幾天根本就沒有管過他,此刻一心自救,什麼臟水都往小怪物身上潑,什麼“如果一個時辰不給他換水就會散發出難聞的腥臭”、“半夜總是發出奇怪的尖叫聲”等等都說的出來。
謝杏聽著也越來越不爽,但她站在桑葉身側,明明白白的感知到了她的靈壓越來越沉重,心情明顯不太美妙。
明知桑葉不悅,但在謝杏心裡,一個奴隸是完全不能和這六七個小弟子比的,當下還是忍不住勸道,“師姐,你彆生氣,大概是這些小弟子們不太敢靠近那個怪物,畢竟他長得很可怕。”
‘可怕’兩個字還在謝杏口中打轉,桑葉已經忍無可忍,一直搭在劍柄上右手輕推——
細微的“哢噠”聲響起,伴隨一道淩冽的劍風,剜斷了跪在地上那小弟子用來紮頭發的淺色發繩。
小弟子頭皮一涼,頭發猛地散開,承受不住那股威壓,兩眼一翻就那樣暈了過去。
其他弟子們也被嚇的渾身發抖,不敢言語,就連脾氣火爆的小辣椒也噤了聲。
桑葉劍尖上映著劍光,語氣一如眾人印象裡的那般冰冷:“莫欺老弱,我以為,這是雷劍宗的規矩。”
——敖野和桑青青一前一後邁入庭院的時候,見到的,便是桑葉劍指雜役司小弟子們的這一幕。
“師姐?!”驟然在庭院裡看到桑葉,桑青青頓時腳步一滯,不可置信的驚呼出聲。
現在這麼早,桑葉怎麼會來?按照桑葉的習慣,這個點應該吸收朝陽之力的好時間,她一定在煉丹才對。
聽到桑青青的話,桑葉眉頭一跳,心道糟糕。
她已經努力的避開敖野了,哪想到會發生這麼多事,竟然還是撞上了。
桑葉的心情瞬間變得更加低落,但她不是那種會讓自己的情緒輕易流露出來的人,當下隻是收回了幽冥劍,轉過身,視線落在表情有點不好看的桑青青臉上,一如尋常:“小師妹。”
桑葉的目光明明已經筆直的避開了站在桑青青身側的敖野,但在後者的眼裡,她卻好似從無邊思念的畫卷之中緩緩走出,竟就那樣活生生的站在了他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