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話.....
如意握著帕子的手一頓,猶豫了一會,她還是開口問道,“郡主,您對五爺,是不是.....”
後頭的話,她沒往下說。
可蕭知卻已聽明白了,她有些好笑的望著如意,語氣也有些無奈,“你在想什麼?我和五爺不是你想的那樣。”怕人擔心,她又壓低嗓音同人說道,“他救過我很多回,我照顧他也是應該的。”
“等日後替父王母妃洗清冤屈,我再找師父治好他的腿,也算是報答他了。”
到那個時候.....
她若是要走的話,陸重淵應該也不會攔她。
“何況他對我也不是你想的那樣。”蕭知又笑著朝人補充了一句。
他們整日同床共枕,陸重淵從來不曾越矩過半分,平日在一起的時候也很少說話,大多都是他在說.....陸重淵應該是把她當做朋友或者一個陪伴的人吧,就跟慶俞和趙嬤嬤一樣。
如意能看得出,郡主對五爺的確沒有男女之情。
但那位五爺.....她還記得那日在廚房的時候,陸重淵低頭看著郡主的眼神,那個眼神太寵溺太縱容,她有些擔心,未必能如郡主所願。
可這些也不過是她的猜測,這會倒是也不好說,所以她也就沒再說這樁事了。
蕭知見她不語,隻當她是想通了,倒是也沒再多想,何況,現在也不是想這些事的時候,香雲既然已經往外頭去傳消息了,隻怕不用多久,陸家這邊就能得到消息了.....她可不是單純想看戲的。
陸家的中饋,她是一定要拿到手的。
***
李氏為了拉下王氏可謂是費儘了心思。
她怕香雲不夠本事,又寄了信給她那個哥哥,李氏那個哥哥雖然是個不抵用的,但勝在狐朋狗友一大堆,由那些人一傳,沒半天整個京城都知道了,底下的那些坊間百姓倒是忌憚王家和長興侯府的地位不敢傳得太開。
可那些世家大族就沒怎麼在乎了,尤其是那些貴婦人。
她們原本閒來在一起沒事做的時候就愛說些八卦是非,知道王氏挪用兒媳的嫁妝,這樣的大事怎麼可能不說道一番?
你一言我一語的,竟是說得越來越偏,越來越過分。
“當初那位寶安郡主嫁過去的時候,那可是整整一百二十八抬的嫁妝啊,蓋都蓋不住,什麼寶貝物件都有,現在她人沒了,娘家又沒什麼人,放在侯府,就跟擺了一座金山似的,擱誰誰不心動?”
“可不是?王家這些年本來就不似從前了,老祖宗留下的基業再多也抵不住他們這麼折騰啊,偏偏他們又喜歡打腫臉充胖子,每月都要想個由頭辦個宴會,我說他們哪來這麼大的底氣,原來這是拿著彆人的錢揮霍呢,可真夠不要臉的。”
“呸!”
.....
這些話越傳越厲害,明明還沒有什麼證據的事,經由這麼多人一傳,倒好像篤定王氏做了這樣的混賬事似的。
消息傳到陸家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
跟雪崩了似的,這消息壓也壓不住,正院有人過來傳話的時候,蕭知正在陸重淵的書房裡剪著一株蘭花。
她今日穿著一身月白色的豎領長袍,底下是一條丁香色的月華裙,再往下就是一雙月白色的繡鞋,上麵用絲線點綴著花卉。
這會外頭陽光正好,她整個人低著頭,看起來又嫻靜又溫柔,完全看不出外頭那些風雲是她挑撥出來的。高幾上放著的蘭花經由她這麼一剪,就跟一個舒展身姿的美人似的,迎著光,隨著風,揚著自己的身姿。
蕭知很滿意自己剪出來的模樣,等剪完後就朝不遠處的陸重淵問道,“五爺,你瞧瞧,好看嗎?”
陸重淵聞言,翻書的動作一頓。
他抬頭朝蕭知的方向看去,他對花沒什麼了解,也說不出好壞,但剪花的人卻十分符合他的心意,這會他修長的手握著書冊,烏沉深邃的目光一瞬不瞬地望著她,也不知是在說花,還是在說人。
喉結輕輕翻動,低沉渾厚的嗓子裡就十分簡短的吐出一個字,“嗯。”
“我也覺得好看,不過蘭花還是素雅了一些,等天氣再熱些,桃花開了,我再去給你摘些桃花過來。”蕭知笑著放下剪子,和他閒話家常的說著這些話,“其實摘下來的花還是沒外頭的好看,我記得東郊那有一處地方最適合賞桃花了。”
“整座山上都是,從底下往上看,或是從上頭往下看,都彆有風味。”
陸重淵見她說起這些就彎了眉眼,也就說道:“你若喜歡,等到了日子,我陪你去。”
嗯?
蕭知似是沒聽清楚,等反應過來,倒像是愣了一下。
而後又漸漸笑開了,好看清亮的杏兒眼完成月牙的樣子,嘴角的弧度也微微翹著,“好啊,等到了日子,我們一起去。”
話說完。
外頭便有人過來傳話了,是如意,“五爺,夫人,正院傳來話想請您和夫人過去一趟。”
陸重淵向來是不會理會這樣的話,聞言也隻是繼續低下頭翻起手中的書。
不過蕭知肯定是要走這麼一趟的,她等了這麼久不就在等這個嗎?要是她不去,後頭的戲就不好演了。
所以聽到這話,她先是擦了一回手,然後同如意說道:“行了,我知道了。”
說完。
她便走到陸重淵的跟前,替人掖了一回膝蓋上的毯子,而後是仰著頭與人說道:“估摸著是有什麼事,我過去一趟。”
陸重淵沒有說話,可握著書頁的手卻是一頓。
他低下頭,垂下眸,迎著她的目光,看著那雙清澈至極的眼睛,很久才低低嗯了一聲。
等到蕭知走後。
原先侯在外頭的慶俞便出現了,他替人重新換了一盞茶,眼見陸重淵一直垂眸不語,心下一動便輕聲問道:“五爺,是有什麼事嗎?”
有事嗎?
自然是有事的。
從今早開始,他便察覺到了,那個丫頭看似平靜,可實則卻像是在等什麼消息。
而現在他終於可以確定。
她的確是在等消息,而這個消息應該就和正院發生的事有關。
“外頭出了什麼事?”陸重淵語氣淡淡的問道。
慶俞雖然一直待在五房,但其實私底下是有一個關係網,可以讓他即便不出門,也能及時知曉外頭的事,但他一直都以為五爺不關心陸家的事,所以也就沒說,這會聽人問起,一怔之後倒是立刻開了口,“外頭有人散步侯夫人挪用世子妃嫁妝的事,夫人這會被請到正院,估摸著也是因為這樁事。”
侯夫人,世子妃.....
陸重淵眸光微沉,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屈起手指在扶手上輕輕一叩,問道:“現在跟著夫人的那個丫頭是寶安的舊人?”
“是。”
慶俞點了點頭,可話剛出口,他心下便是一動。
五爺從來不說廢話,突然提起夫人身邊的丫鬟.....他聯想到外麵散步的謠言,臉色一變,低聲道,“您是懷疑外頭的事和夫人有關?”
陸重淵沒有懷疑。
他肯定,甚至篤定,這件事和蕭知肯定脫不了乾係。
隻是他不明白她這麼做的原因。
慶俞看著他微沉的雙目,猶豫了一下,又說道,“要不屬下去查下?”
他這話說完,屋子裡遲遲都沒有什麼聲音,就在慶俞以為陸重淵不會說話的時候,他終於開口了,“不用。”
卻是拒絕的聲音。
陸重淵還垂著眼,低著頭,看不清臉上的神色,他的手也還叩在扶手上,他知道蕭知身上有著他不知道的秘密,這個秘密被她藏得很深,很難窺見。
可這段時日的相處,他至少肯定了一件事。
她對他是真心的。
既然如此,其他的事也就隨著她去吧,她想攪動風雲也好,想翻了這天也罷,都由著她。
想清楚了。
想明白了。
陸重淵身上的那股子黑雲倒是也漸漸被拂散了,他重新抬起頭,臉上的神情已經恢複如初,語氣也很平靜,“去看著些,彆讓她出事。”
說完。
他又一頓,補充道:“彆讓她發現。”
慶俞一怔。
他原本以為五爺會生氣,沒想到隻是輕飄飄的拒絕,甚至還讓他出去保護夫人......張口想說什麼,但想到五爺為了夫人連沒放糖的糕點都吃了。
再退讓一些,倒也沒什麼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