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妤輕輕應了一聲,領著丫鬟進去,替王氏穿戴完,又絞了帕子服侍她洗漱,等一應弄完,才陪著人出去......王氏吃早膳的時候,她便站在一旁,服侍著。
還不能光站著,得時刻注意王氏哪個多用,哪個少用,然後記在心裡,回頭同廚房說。
王氏往日憋屈日子過多了,如今倒真的有種揚眉吐氣的感覺,她其實還是第一次享受到這樣的待遇,以前顧珍在的時候,她倒是想,但也是有心沒膽。
顧珍那個脾氣,她可不敢這樣磋磨人。
再說那個時候,永安王府可還在呢,永安王夫婦最是護短不過,要是讓他們知道她這麼磋磨人,還不得直接鬨上門來?也就崔妤性子溫和,她才敢這麼做。
早膳吃完了。
她接過崔妤遞來的帕子擦拭了一回嘴角,然後拉著人往裡頭走,笑著同她說起話來,“這陣子在家可還習慣,有沒有什麼沒眼見的人欺負你?”
崔妤心中覺得好笑,誰欺負她,難不成王氏會看不出來嗎?
但這些話,她自然是不好說的。
聞言。
她也隻能柔聲回道:“回母親的話,兒媳一切都好,祖母和您待我都很好,底下的丫鬟、婆子也都挺好的。”
王氏滿意了,笑道:“那就好。”
“不過——”她似是想到一樁事,語氣微頓,就連神色也跟著沉了些,“有一事,我還是得同你說一說。”
崔妤詫異她的嚴肅,也皺了眉,問道:“什麼事?”
王氏便握著她的手說道:“你進門晚,但也看到了,咱們家裡的中饋如今是五房那位拿著......”說起“五房那位”的時候,她的臉上忍不住劃過一抹厭惡的神色,就連聲音也變得低沉了許多。
“以前是沒辦法,但現在你既然進門了,這個中饋自然是得拿回來的。”
這事——
崔妤之前也想過,她想在陸家立足,必須得拿到管家的權力,但問題是......當初陸重淵說了那樣的話,就連陸老夫人都得顧忌著陸重淵,不敢拿蕭知怎麼樣。
她又能怎麼辦呢?
王氏也看出她的為難了,便又拍了拍她的手,歎道:“我知道這事有一定的難度,但方儀,你可是咱們侯府的世子妃,等以後,無咎成了侯爺,你就是侯夫人,你可不能把這管家的權力拋給外人。”
“你也是大家出身,知道世家宗婦拿不拿中饋,差得可不少,你要是連中饋都拿不回來,日後讓底下的人怎麼服氣你?”
這話。
相當於直接給崔妤下死命令了。
你必須得拿到中饋,還得靠自己,沒有人會幫你。
崔妤抿了抿唇,心下有些不大舒服,她自然不會覺得王氏這是站在她的角度替她考慮問題,她那麼想要拿回中饋,還不是因為受不了蕭知壓在她的頭上。
日後等她拿回了中饋。
作為她的婆母,王氏行事自然也要方便許多。
她心思清明,把王氏的小心思和小算盤都猜了個真真切切,但麵上卻絲毫不顯,仍是柔聲應道:“母親放心,兒媳會努力的,一定不會讓中饋落在彆人的手裡。”
王氏一聽這話,臉色便好看了許多,她握著崔妤的手,一臉溫柔的說道:“我就知道你是個聰明的,無咎能娶到你啊,是他三生修來的福氣。”
這話說完,她又同崔妤說了幾句,就讓她走了。
等走到外頭。
崔妤臉上一直掛著的笑,少了許多。
侯在廊下的順心察覺出她心情不大好,忙迎過來,壓低嗓音問道:“主子,是不是裡麵那位又折騰您了?”一想到這幅畫麵,她揪著眉毛,還是不死心的說了一句,“我看您就是應該回家同夫人說一聲,省得陸家這些人,總覺得咱們崔家沒人了。”
“好了,彆說這些了。”
崔妤心下煩躁,製止了她繼續往下說,就算說了又能如何?母親能幫她一回兩回,可以後的日子呢?何況,她既然還得不到陸承策的心,就隻能先讓王氏等人滿意她。
“陸家的事,你不許同母親說,若是讓她知道我的處境,你日後也就不必在我身邊伺候了。”她看著順心,沉聲說道。
“主子......”
順心臉色發白,她紅唇囁嚅一番,最終還是低下頭,輕輕應道:“奴知道了,奴絕對不會把陸家的事和夫人說的。”
崔妤原本也隻是嚇嚇她,讓她知道分寸,見她是真的聽進去了,也就不再多言,握著她的手輕輕拍了一拍,跟著一句,“去正院吧。”
她還得去正院給陸老夫人請安呢。
這段日子。
她每日清晨都是先服侍王氏起來,然後就去正院伺候陸老夫人,陪她說話,給她捏肩,給她念經,伺候她用膳。
忙的跟個陀螺似的。
二房離正院不算遠。
她走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便快到了,可還不等她邁入主院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動靜,有男人狠厲的怒罵聲,還有一些細碎的求饒聲。
崔妤皺了皺眉,停下腳步,循聲望去,便見陸崇越正麵色發狠地在踢一個小廝。
那個踢法。
倒像是要把人狠狠踢死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