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重淵想也沒想就果斷道:“不會的,我不會讓你出事的。”
行軍打仗這麼多年,他從來沒有輸過,更何況是對付一個小小的陸崇越,他有自信護她周全。
蕭知看著他這幅樣子,似是想歎氣,最終卻隻是歎道,“陸重淵,這世上沒有什麼東西是不會的,不可能的,這世上之事,意外太多,從來不是一個人可以主宰的了.......”
她看著他,紅唇微抿。
她能夠理解陸重淵的做法。
但沒有辦法接受,這個男人竟然為了留下她,不顧危險。
原本還想說些什麼,可看著他這幅呆怔的麵容,蕭知突然有些累了,搖了搖頭,她輕輕掙脫了他的懷抱,“師父說了,你這段日子需要好好休息。”
“你先好好休息吧。”
說完。
她便打算轉身離開。
“你要去哪?”陸重淵見她要走,想也沒想就抓住了她的手,很用力,生怕放鬆一點點,她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他朝人又走近兩步,就貼在她的身後,小心翼翼地環住她的腰。
“你彆走。”
“原諒我這一回,我以後再也不會騙你了,好不好?”
聽到他話裡的祈求時,蕭知的心有一瞬地顫動,她想啊,這一定是陸重淵生平頭一次這樣低聲下氣,他這樣要強要麵子的人,何時有過這樣低三下四的求人?
心裡有些不好受。
她沒有掙紮,隻是閉著眼睛。
良久。
蕭知才開口,聲音有些啞,“陸重淵。”
她喊他。
聽到身後傳來極致委屈的一聲輕“嗯”,卻是又過了一會,才輕聲說道:“你知道我為什麼這樣討厭彆人欺騙我嗎?”
陸重淵抱著她的手微動。
不等他開口,蕭知便又自顧自地說道:“當初我嫁給陸承策的時候,他也和你說過一樣的話,他說永遠都不會騙我,永遠都會保護我,可是最後,他卻騙我最深。”
“那個時候,所有人都知道永安王府的事,隻有我跟個傻子一樣被瞞在鼓裡。”
“等我跑到王府的時候,我隻來得及看到死不瞑目坐在椅子上的父王和母妃,以及地上那來自七十六口人鮮血彙成的小河。”
“陸重淵,我其實已經很難去信任彆人了。”經曆了那麼多事,她早就做不到全心全意去信任彆人了,“可我願意相信你。”
後頭的話,她沒往下說。
但話中的歎息和悲涼,任誰都能聽得出。
......
她每說一個字。
陸重淵抱著她的手就顫動一分,直到最後,他的手已經抖得不成樣子了。
他都做了什麼?
心口疼得厲害,臉色也白得嚇人,一邊厭惡著陸承策做過的那些混賬事,厭惡他讓她傷得這麼深,一邊卻同樣利用著她的信任,滿足自己的私欲。
他真是一個混賬!
“阿蘿......”
陸重淵哽咽出聲,他想說些什麼,懊悔的話,道歉的話,可又有什麼用呢?事情已經發生了,對她的傷害也已經造成了,就算再說這些也於事無補。
他隻能緊緊擁著她。
帶著害怕和擔憂,不甘鬆手。
他怕一鬆手,她就真的離她遠遠得,再也不會回來了。
可他不肯鬆手。
蕭知卻不想再在這個地方待下去了,她現在情緒很不好,怕再這樣待下去,會和陸重淵爭吵,會說出一些無法挽回的話。
她其實一直都不是那種很好脾氣的性子。
相反。
她比很多人,脾氣還要來得不好,她性子小,脾氣暴,嘴巴還毒,也是如今經曆的事多了,才學會隱忍了......但隱忍不代表沒有。
她現在還是在生氣。
再和陸重淵待下去,肯定會出事。
伸手握住陸重淵害怕到發抖的手,似是猶豫了下,最終卻還是選擇輕輕推開,“陸重淵,我想一個人靜靜,你讓我一個人安靜一會吧。”
她同他說道。
陸重淵原本還想伸出去的手一頓,僵硬的懸在半空,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蜷了蜷手指,默默收了回來,輕輕出聲,帶著一些小心翼翼,“那你,你要去哪?”
蕭知沒有回答,隻是邁步往外走去。
看著蕭知毫不停頓的身影,陸重淵忙追了幾步,但是他的腿實在是太疼了,剛追了兩步就疼得受不住,手撐在書桌上,半彎著腰,疼得額頭都冒出了一些冷汗。
可他的目光卻始終盯著門口,汗水濡濕了他的眼睫,他也不曾閉眼,就這樣盯著門口,嘴裡也低聲呢喃道:“阿蘿......”
***
長廊上。
“夫人?”慶俞端著剛熬好的藥過來,看著蕭知臉色陰沉的樣子,愣了下,行禮的動作也慢了半拍。
蕭知看著慶俞,腳下的步子一頓,她不知道這件事,慶俞有沒有參與其中,或許有,或許沒有,看著他手裡端著的湯藥,她閉了閉眼睛,半響才語氣有些淡的說道:“照顧好五爺。”
“記得讓他喝藥。”
說完。
她便繼續往前走去,沒有停留。
這還是慶俞頭一回看到蕭知這幅樣子,他站在原地,呆呆看了好久,直到看不到她的蹤影了,才疑惑得往書房走。
剛到書房。
他就看到陸重淵半蹲在地上,臉色蒼白,嘴唇發紫。
“五爺?!”
慶俞一驚,他快走幾步,把手裡的湯藥放到桌子上,等扶著陸重淵回到軟榻上,問道:“您這是怎麼了?我去喊柳老先生過來給您看看。”
陸重淵握住他的手,搖頭,啞聲:“不用。”
“您......”
慶俞張口,想問些什麼,他總覺得今日五爺和夫人都有些奇怪。
但有些話。
他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反而是陸重淵,他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靠在軟榻上,閉著眼,呐呐道:“我好像,做錯了一件事。”
“錯得......離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