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知和端佑帝被陸昌平好生“請”了出去。
過去的這一路, 宮人都已被製服,就連原本那些禁衛軍、甚至於端佑帝的那些暗衛也都消失得不見蹤影, 原本應該隔幾步就能看到人的皇宮,這會竟像是空了似的......蕭知和李德安攙扶著端佑帝,跟著陸昌平的步子往前走。
不同李德安和端佑帝的驚怒,蕭知的神情還算平穩。
當然,她一直都低著頭, 沒人能夠看到她臉上的表情,隻當她是嚇壞了。
就連端佑帝也是這樣想的, 他驚怒之餘, 還念著她, 老邁的手握著她的手, 壓著嗓音,沉聲道:“是朕連累了你。”
要不是他這身子骨,榮安也不會進宮。
“過會你就跟在朕身邊, 朕就不信, 他們還真能殺了朕不成。”
蕭知聽到這番話, 若說不感動是假的,不過她對端佑帝的情感太複雜, 以至於即便此時心下感動,嘴裡也說不出一個字。
陸昌平聽到身後的話,回過頭, 輕輕笑了下, “陛下待榮安郡主倒是真好, 若不知道的......”他眼尾上挑,把兩人打量一番,尾音拖長般的一笑,神色曖昧。
沒說多餘的話。
看著幾人驚怒的臉,也隻是好聲好氣的,笑道:“不過陛下關心郡主,倒不如關心關心自己。”
“畢竟——”他薄唇微啟,“您如今才是這裡最沒用的那個人。”
端佑帝這一生何曾聽到過這樣的話?臉一沉,怒斥道:“放肆!”可他連綿床榻的日子太久了,這一怒,雖有幾分聲勢,卻也挨不住身子骨,急咳起來。
他本來身體就不好。
這會被人一氣,更是咳得停不下來。
“陛下!”李德安扶著端佑帝,一麵撫著他的後背,一麵著急勸道:“您消消氣,彆同這樣的小人置氣。”
蕭知看了一眼端佑帝,見他青白的麵皮漲紅,眼神也冷了下去。
她雖然對端佑帝的感情複雜。
但端佑帝再如何,也不是陸昌平這樣的人可以譏嘲的,轉頭,看向陸昌平,紅唇微抿,神色發冷,“你的主子就是這樣吩咐你做事的?”
“還是陸大人膽子大的連自己的主子都不知道顧忌了?”
陸昌平神色詫異的看了一眼蕭知,他倒是沒想到,事情走到這一步,這個丫頭竟然還能夠這麼坦然,怪不得他那個五弟把她當個寶,的確是有幾分其他女子沒有的膽量和見地。
上下打量人一眼。
或者事成之後,他可以向秦遂討要她回去。
這樣烈性的女子,肯定很有意思,尤其這人還是陸重淵的心上人,就更有意思了。
蕭知不喜歡陸昌平的眼神,就跟一條陰冷的蛇一樣,讓人頭皮發麻。
她臉色愈冷,剛想說話,男人卻已經轉開目光,笑著開口了,“是微臣的錯,陛下、郡主,請隨臣過去吧。”
他態度恭謙。
甚至十分有禮的彎了下腰。
說完。
陸昌平率先轉身,繼續往前走去,他自然不怕秦遂,不過現在這樣的情況,秦遂還有用......沒必要在這個時候,讓秦遂對他起疑。
蕭知看著陸昌平的身影,那雙柳葉眉皺得越來越深。
她知道秦遂身邊有個謀士,一直在為秦遂出謀劃策,前段日子,陸重淵也沒少派人去找,但這個謀士的身份卻一直查不到......沒想到,這個男人竟然會是陸昌平。
陸家那個軟弱無用,成天被李氏拿著手指著鼻尖罵的陸四爺。
他們最終停在了未央宮前,秦湘的宮殿。
殿門前禁軍羅列,眼見陸昌平過來倒是齊齊拱手一禮,而後推開門,請他們進去。
端佑帝看著這幅陣仗,臉色變得越發難看起來,他抿著唇,沒有說話,步子倒是跟著邁了進去。
還未走到裡頭,就聽到一陣尖銳的女聲,“父親,您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做?您知不知道,您這是謀反!您置我,置姑姑,置太子,置秦家其餘人於何地?!”
是秦嘉的聲音。
端佑帝先前來的一路還在想,陸昌平背後的主人會是誰。
走到殿門前,看到禁軍的時候,他的心裡其實已經有了猜測,但真的看到這幅陣仗,還是沉下了臉,他鬆開兩人的攙扶,脊背挺直的站在殿中,看著秦遂的背影,沉聲道:“秦遂,果然是你。”
顧珒看到端佑帝出現,忙迎了過來:“父皇!”
他雖然不喜父皇行事,但從小到大的濡沫之情不是假的,想到父皇重病下還被人以這樣的手段請過來,向來溫和的麵容在此時也冷了下去,他扶著端佑帝,目光如一把銳利的刀子刺向秦遂。
聲沉,“舅舅,你太過分了!”
就連和端佑帝已經離心的秦湘,看到端佑帝這樣出現的時候,臉色也有些難看,她想過來,最終卻還是留在了原地,質問秦遂,“哥,你把我們都困在這,到底要做什麼?!”
“難不成......”
她神色變冷,咬牙說道:“你真想謀反不成?”
秦遂被幾人質問了半個時辰,早就頭皮發麻了,這幾人都是他的血親,縱然已經想好謀反,但他內心這道坎終究是過不去的......尤其,這其中還有他最為疼愛的女兒。
臉色訕訕的轉過頭。
他沒有理會端佑帝的質問,徑直看著陸昌平問道:“東西找到沒?”
陸昌平點頭。
他抬手,身後禁軍恭順的把先前從帝宮翻到的玉璽和聖旨奉了上來。
看到這兩樣東西的時候,秦湘等人的臉色霎時變得慘白起來,秦嘉更是直接走上前,拉著秦遂的胳膊,不敢置信地開口:“父親,你!”
“嘉嘉,乖乖站到一邊,彆傷到你腹中的孩兒。”
秦遂揮揮手,立馬有兩個宮人扶著秦嘉坐到一旁鋪著鵝毛羽墊的椅子上。他小心翼翼地打開盒子,看到那枚傳國玉璽的時候,縱然先前還有躊躇、有猶疑,可真的當他的手覆上去的瞬間,那些情緒便都消失了。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