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媳天生就是對立的,可比起旁人而言,顧珍好的實在是太多了。
“我其實也不是討厭那個孩子,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又那麼聰慧可愛,誰見了不喜歡啊?可是我隻要一想到,我嫁到陸家,吃了那麼多年的苦,憑什麼她進來就能好好的?”
“因為這股心情,我總是忍不住想給你們使絆子,想讓她過得不開心......”
王氏握緊了手裡的帕子,艱難地向自己的兒子吐出了一直壓抑在心裡的那句些話,外頭的天色越來越昏暗了,屋子裡更是變得漆黑一片,她低著頭,不知道過了多久才又說道:“如果一切可以重來,我一定會好好待她。”
原本以為還是不會有人答複她。
她也想著把這個空間留給陸承策,可就在她準備起身的時候,原先一直不曾說話的人卻開了口:“不會了。”
他的聲音十分嘶啞。
像是掐著喉嚨吐出來的字眼。
王氏也沒聽清楚,問道:“無咎,你說什麼?”
陸承策卻沒再說話,他躺在床上,背著身,緊閉著雙眼,雙手緊握成拳放在胸前,像是在極力克製著什麼......不會了,再也不會了,就算從頭再來,她也不會再回到他的身邊了。
她......
已經徹徹底底放棄他,愛上彆人了。
“無咎?”王氏喊了人一聲,沒聽到答複,還想再開口詢問的時候,卻聽到他恢複以往的清冷嗓音,“我想一個人,安靜會。”
王氏其實不想離開,她察覺出陸承策有些不對勁,很不對勁。
但是她也能察覺出,陸承策現在不希望她在場,猶豫了一會,她也沒再說彆的,給人又掖了一回被子,她就起身離開了,走得時候,她還是轉身看了一眼屋子,眼見裡頭還是沒有動靜,輕輕歎了口氣,走了。
門開門合。
屋子裡又恢複成原本的麵貌了。
陸承策保持著原先的姿勢沒有動,他知道今天的情緒很不對勁,所以他才會在看到那些人的時候,克製不住自己的殺心,大開殺戒,所以才會在他們朝他伸出手的時候,冷硬得讓他們滾。
他開始討厭這個世道,討厭所有人。
甚至。
包括他的家人。
回來的這一路,他一直在想,如果當初換一條路選擇,那麼他和阿蘿的結局會不會不一樣?他寧可死,也想守著她,那麼至少她不會扔下他,放棄他。
越想。
他就越不能接受這樣的結局。
心裡就像是被撕碎了一個口子,放出了一隻怪物。
那隻怪物和他說,都是他們,是他們的存在讓你放棄了你最心愛的人,如果沒有他們,你們還是恩愛的一對。
那隻怪物還和他說,你看看你,多沒用啊,想要守得公道大義沒守住,心愛的女人也不再屬於你,你這一生,到底有什麼是成功的?你真是無用至極!
他的內心在拚命的掙紮,一邊是殺戮的怪物,一邊是從前的自己。
不知道過了多久——
陸承策終於睜開眼睛,那雙在夜色裡都遮掩不住血色的眼睛流露出無儘的痛苦,他死死握著身上的錦被,壓抑著自己痛苦的內心,他有什麼資格去怪彆人?
是他自己選擇了這條路。
是他自己主動放棄了她。
是他......
沒能守住他的堅持。
這一切,原本就是他的錯,與旁人無關。
夜更加深了,晚風拍打著樹枝,窗子也被拍得呼呼作響,陸承策躺在床上,他閉著眼睛,不知道過去多久,寶珍閣內傳出一陣壓抑的哭聲。
就是聽著,都讓人心生酸楚。
***
幾日後。
秦遂和陸昌平的結局定下來了。
兩人以下犯上,當即處死,至於秦、陸兩家雖然未曾參與此事,但到底惹怒天顏,兩家被收回爵位,往日在京中頗負盛名的兩個家族也終於敗落下來。
......
今日天朗氣清,一輛烏木馬車從城中向城外駛去。
蕭知依偎在陸重淵的懷裡,聽他說著那些事,有些不解道:“我還是不太明白,陸昌平既然這麼恨陸家,為什麼不直接處置了他們,而是派禁軍守在外頭?”
恨了十多年,直接殺了他們不是更好嗎?
陸重淵撫著她的長發,語氣淡淡得說道:“他太自信,沒想過自己會輸,被欺壓了這麼多年,他自然不想就這樣放過陸家人。”
恐怕陸昌平是打算等塵埃落定,重新回到陸家,把以往她們賦予他的,全部加倍償還吧。
可惜。
他機關算儘,聰明反被聰明誤。
聽人這麼說。
蕭知皺了皺眉,倒是也沒說什麼,過了一會才道,“好在是把這個人解決了,要不然有這樣一個人,我還真是覺得毛骨悚然。”她至今都沒法忘記宮裡,陸昌平做得那些事,說得那些話。
這樣的人。
太能忍耐,也太恐怖。
和他為敵,實在是一件不太舒服的事。
“彆怕。”
陸重淵攬著她,一麵撫著她的長發,一麵道:“有我在,不會讓你有事的。”
蕭知聽到這話,眼尾倒是跟著彎了起來。
她仰頭看著陸重淵,笑了起來,輕輕應了一聲,“嗯。”她信他。
馬車還在不停地往前駛去。
蕭知和人說了一會話又坐不住了,她掀開車簾往外看,嘴裡嘟囔著,“怎麼還沒來啊?”話音剛落,她就看到一個身影,遠處過來一人一騎,一個白衣公子坐在馬上正朝這邊過來,似是看到她的身影,那人的嘴角漸漸彎起一道弧度。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