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兩日就到了陸寶棠成婚的日子了。
蕭知孕期反應有些大, 便隻托了如意去給人添了妝, 她剛吐過一輪, 這會神色懨懨得躺在軟榻上,喜樂倒是乖順得躺在一邊由她揉弄。
眼見如意回來, 這才開口:“怎麼樣?”
“東西都送過去了,二夫人留奴喝了一盞茶, 原本是讓奴留下來用膳的,奴記掛著您便沒留。”
如意一邊說話, 一邊替人重新倒了一盞茶,然後便坐在人麵前給她剝底下剛送上來的橘子,“來的人雖然不多,辦得倒也算熱鬨,陸大人如今官複原職,外頭那些人到底還是奉承著的。”
早在陸重淵的口中聽過陸承策官複原職的事了。
蕭知也沒說什麼,吃了一瓣橘子, 覺得嘴巴裡那股苦味好了許多, 才又問道:“姑爺呢?”
“長得挺不錯的, 雖沒有京城那些世家公子的貴氣, 看著也是個俊俏溫和的......”想到什麼,又笑道, “還是個愛羞的,接到三小姐的時候, 被其他婦人說了幾句, 便紅了臉。”
“想來三小姐隻要收斂性子, 以後日子也不會差。”
“早些時候見過她一麵,性子的確收斂了不少......”蕭知又吃了一瓣橘子,抬起手,由人扶著坐起來,“如今陸家這樣,對她倒也不是一件壞事。”
以前陸寶棠自持是侯府嫡女的身份,又有王家在背後坐鎮,眼界高得不行。
非王侯勳貴不嫁。
但她那個性子,那種勳貴門第,怎麼可能看得上眼?便是要嫁,也隻能嫁那些次子,或是府中不掌事的嫡子,偏偏她又是個愛拔尖的,楊洋都要同彆人比。
日後婆媳、妯娌相處難免又要生出一些事端。
如今這位新姑爺,雖說家世不算多好,但一來是陸修遠的學生,有師生情誼,總會看顧一二。
二來。
他家中門風清白,又隻他這根獨苗。
陸寶棠又是低嫁,但凡她不要做得太過,都會好生對她。
蕭知長長舒了口氣,她以往和陸寶棠多有爭端,卻也沒到那種不死不休的程度,陸寶棠害過她,她也讓人吃了虧丟了名聲......如今倒也希望她能嫁得好。
看了一眼窗外的天氣,和風晴日的,“扶我出去走走吧,悶坐了一天也怪是悶得。”
“是。”如意從架子上給人挑了一件胭脂色的織金牡丹披風,替人細細穿戴好才扶著人往外走,剛走到外頭,還沒走近,就聽到幾個丫鬟歪在一處說話。
蕭知性子閒散,平日裡也懶得管教下人。
但凡你做好手頭上的事,隻要不要擅離職守,說話什麼的,都是無礙的。
“陛下怎麼就準了崔相的請求,放那崔氏女回來了?”
“誰知道,聽說那崔相在陛下麵前跪了幾日,把膝蓋都快跪斷了,還說他就這一雙兒女,如今兒子去了外頭,自己和老妻年紀也大了,隻希望女兒能在跟前頤養天年。”
“到底是自己的老師,陛下總歸還念著幾分舊情。”
“唉,那崔氏女如此狠毒,又害了寶安郡主,陛下這樣放她回來......豈不是寒了永安王的心。”
府中的人,有如慶俞、魏嬤嬤一流是知曉蕭知真實身份的,但像普通的小廝、丫鬟卻是不知曉的,如今說起這些,也隻當是說個八卦,說道幾句就過去了。
可蕭知和如意卻皺了眉。
如意更是直接開口詢問,“你們剛才在說什麼?”
“啊?”一眾丫鬟回過神,眼見蕭知,忙行禮,“夫人。”
又答:“是在說崔氏女的事,陛下準了崔相的請求,放她從佑恩庵中回來了,估摸著傍晚便到了。”
“主子......”
如意皺眉,臉色不大好看。
蕭知雖然也抿了唇,臉上的表情卻始終都是淡淡的,半響之後也隻是平平落得一句,“隨她去罷。”如今她跟崔妤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了,她回不回來,也與她無關了。
***
宋家。
宋嬋剛從一樁茶會回來。
她今日在宴上多飲了幾杯酒,這會有些上頭,恐朱氏說她,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去找人,便徑直往自己的屋子回,她住的地方和宋詩離得近,想著今日去茶會的時候得了好幾個郎君的青睞。
她免不得是想同宋詩炫耀一番。
“你——”
宋嬋推開丫鬟的攙扶,嬌嗔道:“你先回去,我自己再走走。”
那丫鬟自幼跟著她,哪裡會不知道她想做什麼?這會擰著眉,勸道:“小姐,您是不是又想去尋大小姐了,夫人早先千叮嚀萬囑咐,讓您如今離大小姐遠些。”
“那位好歹是榮安郡主庇佑的人,若是回頭告個一狀,您指不定又得受一頓皮肉之苦。”
宋嬋一聽這話就黑了臉,她平日裡被朱氏寵慣了,性子最是驕橫不過,這會直接伸手把人一推,罵道:“下賤的東西,什麼時候我的事由你做主了?我讓你回去就回去,敢跟著我,回頭找人把你發賣了!”
這話說完。
丫鬟露出一副害怕的模樣,倒是真的不敢再多說了,宋嬋瞧著高興,也不再理人,自顧自往宋詩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