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落地一聲輕響,屏幕瞬間就碎了,一條長裂痕貫穿上下,夾帶著細小的玻璃碎片。
薑雲始料未及,隻能眼睜睜看著,手還停留在半空中,保持著原來的動作。
電話也沒能撥出去。
她是想給何妤打電話的,倒不是怕麵前這個人會做出太偏激的行為,隻是擔心對方不肯離開,心裡沒底,下意識要求助最好的朋友。
從分手到現在,薑雲一直沒把身邊的人拉進這趟渾水,這是她頭一回想找朋友做後盾,卻未能如願。
這個手機是兩年前買的,當時的品牌最新款,價格不高,不是什麼珍貴的東西,壞了可以隨時換新的。
可薑雲還是把心沉到了底,臉色都拉下來了,秦昭怎麼糾纏怎麼不講理,她都能淡然以對,獨獨這樣不行,底線就是如此。
她能忍下許多事,爭吵和無理取鬨,甚至是當初在一起時,秦昭那些過分的占有欲和強勢,但有的行徑是不能忍的,比如吵架時摔東西,出軌……
人的脾性再溫和,終究都有個度,過了那條線就是不可以。
秦昭明顯不懂她,僅僅隻在手機摔落在地時頓了下,隨後又質問:“我跟你那麼久,就抵不過一個外人,你把她帶回這裡,薑雲,為什麼?為什麼把她帶到這兒來!”
她倆在一起這麼多年,老房子對於薑雲有何意義,秦昭是清楚的,而正是因為這樣,她才那麼失控,在意得要命。
這裡是薑雲生長的地方,是外婆留給她僅剩的依靠,承載了太多太多過往與回憶,比什麼都重要。薑雲很少會帶人過來,即便是秦昭,她也不怎麼帶到這邊來,可對著陸念之卻例外了。
秦昭老早就發現了端倪,隻不過憋著沒提過,她自己心裡有數,知道自個兒有錯在先,所以才能容忍下薑雲一時的“報複”,她以為她倆還可以和好的,卻不成想到了這般地步。
打從醫院分彆以後,秦昭回去想了很多,也衡量了很多,她重新審視了這段長達八年的感情,把那些過往翻來覆去地回想琢磨,終究還是不能割舍不掉,她到這裡來,是真心實意要找薑雲談談的,想複合,打算重新開始。
她都考慮清楚了,過去的事就過去了,她倆可以跨過這道坎兒,翻過這一篇,誰都不再追究,沒必要揪著對方那點事不放。
薑雲不介懷她和許知意,她也當做沒發現那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但想是這麼想,當秦昭昨晚來到安和巷,快走到老房子門口,發現樓上樓下都沒亮燈,而院子裡又停著一輛邁巴赫以後,她整個人都快崩潰,連呼吸都被扼製住了,快要窒息一般。
她都沒敢進去確認,隻試探性地給薑雲發了條微信。
薑雲沒回。
邁巴赫在院子裡停了一兩個小時,秦昭在外麵侯了這麼久。
車子開走了,薑雲回到樓上。
秦昭都沒敢進去,就在外頭守了一晚上。她是出離憤怒的,也無比難堪,像在大庭廣眾的注視下被狠狠打了一巴掌。
秦昭不認識那輛邁巴赫,夜色朦朧又隔得遠,亦沒看清楚車裡的另一個人到底是誰,但她多多少少都能猜出來,心裡都曉得。
一直以來都清楚,早就知道的。
直到現在當麵質問,秦昭都沒能把那個人的名字說出口。
薑雲會跟陸念之做出那樣的事,誰都未曾預料到,她倆就是沒有交點的平行線,卻忽然勾纏到一塊兒了。
一個是打小就認識的朋友,一個是交往多年的女友,背叛,屈辱……秦昭無法接受,都不會承認這個事實。
她處在迸發的邊緣,亂得不行,幾乎是低吼地又再責問薑雲:“薑雲,你有必要這樣嗎?是不是為了報複我,就非得是她不可,非得攪和成這樣!”
薑雲無動於衷,眼睛還盯著破爛的手機。
起了大霧的早晨氣溫較低,她隻穿一身薄薄的睡衣,天兒冷,她也冷。
有些話確實刺耳,明明也沒說得多難聽,可就像是猛地剝開了所有的偽裝似的,半點體麵都沒給人留下。
秦昭還是老樣子,氣急了,什麼都不顧,第一件事就是把對方拖下水。
自個兒臟,也不讓彆人乾淨。
有那麼一瞬間,薑雲感覺自己的心口是冰涼的,沒有溫度。
曾經她以為自己是這世界上最了解秦昭的人,當出軌那事發生後,再到現在,這人愈發陌生了,變成了她完全不熟悉的樣子。
當初還在學校那會兒,秦昭還是挺好的,多數時候都溫柔和氣,絕對不會這麼說話。
在薑雲的記憶中,這人真的挑不出太大的毛病,否則她倆也不會交往這麼久。她抬起頭,打量著秦昭,對上這人慍怒的雙眼,“上次我說過,我們已經分手了。”
秦昭還是之前那個回答:“我沒同意。”
薑雲麵無表情:“那是你的事,一廂情願與我無關。”
她彎身下去把爛手機撿起來,又說:“我們已經分手了,我的事,跟誰一起,要做什麼,也與你無關。不用這麼作踐我,我跟你不一樣。”
秦昭把話說得難聽,她講得更直白乾脆。
麵前這個人是出軌,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