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怎麼會聽不懂,全都明白。
知道薑雲肯定不想再聽到任何有關秦昭的話,沒人會抓著這段感情不放,連罵都不罵一句。
有朋友舉起杯子,為了緩和氣氛,說:“行了行了,就那樣吧,也不是離了就過不下去,阿雲絕對能活出一個該有的樣兒,沒什麼大不了的。”
薑雲不置可否,其他朋友都笑了笑。
有人給薑雲倒酒,恭喜她找到了好工作,話題便截然一轉。
一場小聚到淩晨才算結束,之後各自分彆。
回到安和巷的老房子裡,薑雲醉意上頭都沒力氣上樓,暈乎乎就到沙發上倒下了。
她意識不大清醒,迷迷糊糊的,鞋子都沒脫。
朦朧間,不知是思緒放空了還是在做夢,她腦海裡隱隱冒出一個場景。
冬日的一天晚上,江園附近。
當時正在下細絨似的小雪,寒風一陣一陣,冷得人發顫。
她急匆匆趕著回家,沒有認真看路,在一個拐角處撞到了人。
拐角處沒有路燈,黑沉沉的,她看不清對方的麵容,隻隱約感覺到那人的懷抱特彆溫暖。
但這溫暖沒有持續多久,被撞到的那個人有些冷淡地一把推開她,刻意拉開了距離。
她愣了愣,抬頭看過去。
對方比她高,頭上戴著衛衣帽子,長衣長褲遮得嚴嚴實實,後麵還背著一把吉他。
她想道歉,有點不好意思,可還沒來得及開口,那個人就疏離地走開了,似乎有些不高興。她怔了怔,隻得看著對方漸漸遠去。
夜色太深,可依稀能瞧得見那是個高高瘦瘦的女孩子。
薑雲想看得更清楚些,可惜記憶太模糊,壓根捕捉不到。
畫麵一轉,又到了彆墅的後院,鄧老師家裡。
有很多人在,都是些年輕稚嫩的麵孔,全是她的高中同學。大家笑笑鬨鬨,一刻都不消停。
鄧老師也在爽朗地笑,在說著什麼。
她記不起來了,完全沒印象。
有同學指著不遠處問了什麼,鄧老師溫和地說:“我侄女,昨天才過來的……”
薑雲聽不清他們具體在講哪些話,不由自主看過去。
那邊站著一個身形高挑的少女,清瘦,皮膚很白。
但薑雲還是看不清楚她的臉,她對她沒有太深的印象,就沒記住過,因而腦海裡根本沒對方的樣子。
少女正在看著這邊,不一會兒,朝這邊走了過來。
薑雲沒動,直覺這是要朝自己這裡來。
可是就在快到靠近的時候,那人側身轉向了彆的地方,朝樓梯口走去,離開後院上了二樓。
鄧老師笑著說:“沒事,彆管她,她就那個樣。”
薑雲抬頭看了看二樓。
酒意上頭難受,又被這種莫名其妙的回憶困擾,薑雲不大舒服,想從中掙脫,可無濟於事。
她又記起了一幕。
同樣是在冬日的夜裡,還是江園那邊,在一個清吧裡,隻是那一次人特彆多。秦昭在,張易他們也在,大家歡歡喜喜地聚在一起。
還有陸念之。
這人沒跟大家湊到一堆,而是在駐唱台子那裡,低頭在擺弄一把吉他。
薑雲無意瞧見,不由得多看了下。
陸念之在這時抬起了頭,恰恰與她對視。
清吧裡的燈光昏暗,是暖色調的,有種氤氳朦朧的美感。
當時有好多人都在,隔在她們之間的人也多。
薑雲沒彆開視線,定定看著,心頭生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有些悵然,似曾相識。
但她怎麼都想不起來,腦子裡是空白的。
陸念之的指尖按住了細細的弦,卻沒彈出一個音符,隻是望著她。
這人的眸光和夜色一樣深沉,情緒潛藏。
薑雲看不懂,僅僅愣了下。
秦昭發現了,不滿地把她的頭轉過去對著自己。
“盯多久了,魂兒都快跑那邊去了。”
薑雲回神,頓了片刻才說:“你朋友會彈吉他,都沒見過。”
“她搞樂隊的,肯定會彈這個,會的還不少。”秦昭緊緊抓住她的手。
薑雲點點頭,“挺厲害的。”
秦昭狀似無意地說:“玩藝術的都深沉,沒趣,都一個樣。”
薑雲不語,沒接這句話。
一會兒,再回頭看時,剛才那個地方已經沒人了,隻有一把吉他孤零零地斜靠在長腳凳子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