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聚會上,有朋友八卦地問秦昭,她跟薑雲第一次見麵是在哪裡。
陸念之當時在場。
秦昭說,是在學校大門口,薑雲是誌願者,負責接應同級新生。
這跟八年後薑雲的回答不一樣,可是八年前的陸念之並不清楚,否則她就不會做出那樣的回答。
秦昭又來找了一次,要緩和這段友情,一見麵就直接問:“你是不是還喜歡她?”
陸念之久久不語,最終淡漠地說:“不是。”
過後的事就那樣了。
十八歲的心動就像是巷子院牆的藤蘿花,盛放時灼烈生長,凋敗後被夏風一吹就落了。
而樂隊也在兩年後解散,四個人都選擇了各自的生活。
陸念之留在了C城。
不是為誰,隻是不想回S市。
老爺子氣得要命,告訴她要是執意不走,以後就彆踏進陸家的大門。
陸念之在這時候直接出櫃,老爺子半夜三更打電話來罵,慪氣到拍桌子,但也僅止於此了,就那麼大回事兒。
她還是能進陸家的門,沒什麼大不了。
再之後的那一年夏天,陸念之湊巧開車路過安和巷東側。
小賣部還在,老板還是之前那個。
她下車買汽水,打開冰櫃卻沒看到玻璃瓶裝的那種。
老板不在意地說:“現在沒多少人喝那個啦,不好賣,早就不進貨了。”
她隻好隨便拿了一瓶礦泉水。
結賬時,老板在櫃台後麵細細打量了一會兒,突然問:“我感覺你有些眼熟,以前是不是住這兒的?”
陸念之如實告知,說幾年前在巷子裡租過房子,搞樂隊。
老板竟然還記得。臨走前,他感慨:“你們來的那時候,小吃街還在,我這裡每天的生意都好著哩,現在就不行了,守一天都買不了幾個錢。下個月我就要搬去新區那邊,小賣部也不會開了,還怪舍不得的……”
陸念之沒有接話,結完賬開車離去。
小賣部在後視鏡裡越來越小,直至完全消失。
接下來的幾年,陸念之的生活就如同這一天,離安和巷愈發遠了。
在C城蓬勃發展的時期,潮牌工作室也越開越大,時光如白駒過隙,一溜煙兒就匆匆而去。
人生沒有那麼多深情的戲碼,過了就是過了,有些過往可以記下,但也應該放開。
陸念之在那幾年裡過得很肆意,把重心都放在工作上,天南海北都走了一遭。
她嘗試著接受新感情,但不久又發現並不合適,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明因離開C城時對她說:“彆把自己困住了。”
她回道:“沒有。”
明因不信。
然而確實沒有。
陸念之這人理智,分得清現實,活在當下。
不過正是因為如此,在休息間的那天,她才會把薑雲留下。
秦昭和許知意的端倪其實早就有的,但在此之前也的確是過去式了,那些年裡秦昭再怎麼拎不清,可對薑雲的感情不作假,亦不曾真正過界。
成年人的愛情多少都會有瑕疵,秦昭把握住了那個度,旁邊人都不會深想。
直至許知意從秦昭房裡出來的那一次。
所以當薑雲不再出現在這個圈子裡,陸念之就猜到了原因。
休息間裡的荒唐,是一瞬間的迸發。
就像當年無意中的一瞥,她在陽台上瞧見了巷子裡走著的少女,再也移不開目光。
她倆抵在一起,難以分舍,比當時的氣溫還要灼燙。
結束後,陸念之把人抱住,湊上去輕輕吮咬薑雲的濕潤的唇。
薑雲承接下了這樣的親密。
陸念之輕緩地喚了聲。
“薑雲……”
薑雲想要回應,卻被吞噬了所有將要出口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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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她年少時的歡喜,是深埋於底的悸動,是空寂巷道裡的人間煙火,也是怦然乍現的無邊欲.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