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幾塊養魂木上的殘魂沒有了符文束縛,那些被強行格式化的印記自然而然消散。
也不等枔靖再做出什麼,殘魂便自然而然幽幽地消弭於天地間。
一切皆化為雲煙。
枔靖不知道這些前輩們還能不能進入天地輪回,是否還能保留曾經的功德,是否能重生在某個世界的某個角落……
她輕輕歎了口氣,“唉——”
心情有些複雜,有些些感慨。
但轉念一想,若沒有這些前輩們的失敗,又怎麼能輪到她這個功德暴發富呢。
“土地大大,土地大大——你不要走,不要走”
夭夭努力想要將那縷殘魂留下,可隻是徒勞,不管他如何不舍,如何挽留,殘魂中已經沒有絲毫關於他的印記,沒有一點停頓地從夭夭懷抱中飄散開。
枔靖伸手輕輕撫摸粉色的絨團,手感竟無比絲滑柔軟,腦海中莫名冒出前世擼貓的畫麵。
不不,太不正經了,人家與恩人生離死彆,她竟然想的是手感。她怎麼能這麼不地道呢。
枔靖收回思緒,在心中做好心理建設,努力讓自己看起來麵色凝重一些,才沉痛地說道:“夭夭你也彆太難過,實際上我這次能乾掉那大青蟒全靠那位前輩,可見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前輩也算是親手為自己報了仇……”
夭夭猛地望著她:“小土地,你說土地大大他親自殺了大青那個叛徒?”
枔靖之前就對這家夥單一腦回路有些了解,所以對方通過自己的話得出這樣結論一點也不為奇,她柔聲補充:“差不多吧,可見天道輪回報應不爽,前輩為自己報仇雪恨,可以安息了。”
——若是沒有大青這些家夥的話,以前輩的功德和一心守護一方的誌向,在神道上定然有一番成就。卻被害死,就算是最後害死自己的家夥也死了,可這之間無論如何也沒有等價可言,怎會真正甘心,安息?!
就像她前世看到凶手伏法時,雖表麵和大家一樣說“法網恢恢”,但內心卻覺得這直接沒有等價。
生命本身平等,但是擁有生命的個體價值卻不一樣,如果隻談生命本身而忽略個體價值,那個體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麼?
枔靖覺得,之所以說“報仇雪恨”後可以安息,指的應該是因果的了結。
因為害死你的人也受到懲罰,所以你在這個世界的因果了結了,便與這個世界沒有關係了,就應該去應該去的地方了。
枔靖也隻能如此安慰夭夭。
已成定局的事,除了安慰釋懷,難道讓人一直困在漩渦中飽受精神折磨?那些覺得親人(愛人)死了你憑什麼就應該快樂生活的人,一定要遠離。
枔靖在心中告誡自己——她以後爭取不要成為被彆人勸“你可以安息了”的那個。
枔靖將夭夭送回小桃樹靈室,窗台上剩下八塊剖開的養魂木,仍舊有一定養魂的功效。
她想了想,放了一塊在隨身空間的實物格,剩下的收到架子上。
反正屋中也沒啥收藏,萬一以後遇到需要幫助的魂魄呢?
雖說有很多怨念惡念的陰魂,但也有蒙冤的可憐人,她現在身為土地神更應該是非分明,該滅的滅,該幫的幫,才是真正庇護一方。
晚上,枔靖沒有出去割韭菜。
主要是那些無意識的遊魂被她清理的差不多,再則她今天本來收獲滿滿應該很高興的,但因為親眼目睹幾位前輩的下場,讓她心情變得很沉重。
是以早早就躺床上休息,畜養精力,穩固心誌。
這一晚枔靖睡的並不怎麼踏實,腦海中總是浮現出一些奇怪的畫麵。
畫麵中的事情基本都發生在神室:她感覺“自己”在幫一條蛇包紮傷口,然後把“自己”的神力助其穩固心脈;她看見“自己”聽到門外呼喊求救,剛一打開門就被狐狸精拖出去吃了;她還看見“自己”被叫出神室再也沒有回來……
真切的就像真正發生在枔靖自己身上一樣,可又迷迷糊糊飄忽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