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的娶媳,拜堂這些反倒不是最重要的,迎親本就不需要皇子親至,所以,一整套下來,也不影響原身嫁入皇家門。
彼時,傅皇後怕小兒媳心裡委屈,再三強調等魏景回來就補上餘禮,為此,她還親筆寫了書信,命人送往北境,叮囑了此事。
因此,魏景也是很清楚來龍去脈的,他聞言一呆,隨即急道:“阿箐,委屈你了!”
他竟是忘了此事!
一時烏雲散儘見月明,他所有狂亂陰鷙如潮水般係數褪儘,一臉的欣喜歉疚,見邵箐麵露痛楚之色,方醒悟自己方才失控所為,像燙著一般猛鬆開手。
“阿箐很疼嗎?”
原來他的伴侶並未想遺棄他,反倒自己是一再委屈她,魏景又急又愧,緊緊摟抱著她,又替她揉按雙肩:“是我不好,我竟捏疼了你!”
“你生氣打我就是!我以後再不會,你相信我!”
他急急地道歉,邵箐卻很一言難儘,扯扯嘴角笑不出來,肩膀揉著痛感更明顯,她往後縮了縮避開他的手。
“我看看。”
魏景情急之下,直接一把就扯開她的衣領,邵箐根本阻止不及。
兩肩直接暴露在空氣中,不冷,但涼涼的,下意識要拉回來手又被他勒住,他已蹙眉在看。
邵箐身心疲憊,自暴自棄地閉眼,看就看吧。
白皙晶瑩的細膩肌膚,兩邊肩膀各見幾個隱隱的指印,淤青了。魏景情緒失控下的力道,哪怕一瞬,哪怕已極力克製,也不是邵箐一身細皮嫩肉可以承受的。
剛捏出來的淤青還不顯眼,皮膚下泛起幾小團青黑色,卻很暗沉,淤得不輕。
魏景自責內疚,急急摟邵箐至床沿坐下,他翻了木屜把藥酒拿出來。
這一小瓷瓶的藥酒,是以前邵箐揉額頭淤青的用的,還剩半瓶,因嘗過缺少藥物的大虧,她十分仔細收好一路帶著,好吧,現在又重新給用上了。
冰涼的藥酒印在肌膚上,大掌力道均勻地推開,她“嘶”了一聲。
“很疼嗎?”魏景忙又放緩些力道。
邵箐搖了搖頭,實際相對而言,肩膀並不怎麼地疼,反倒是腦筋一跳一跳地抽痛著。
這是跳江磕傷的後遺症,顏明曾說過,表症雖去,但還得慢慢恢複,無大礙不需服藥,但前提是她的頭部切切不可再度受到撞擊。
邵箐情緒一旦劇烈起伏,就會有這個症狀,但她心態良好基本不會大悲大怒,要不是今天,她差點給忘了。
她筋疲力儘,闔目靜待這陣抽痛緩過去。
直至現在,邵箐方有一種高空重新落到地麵的感覺。
魏景低低和她說著話,愧疚,道歉。說實話邵箐憶起方才仍心有餘悸,但說怪他吧,還真沒有。
她是知道他的,身心遭遇重創,人變得偏執敏感,極易受傷害,所以才一直沒有將這問題挑明來說。
他這反應,她其實也不是沒有心理準備,但沒想他的反應比自己估計的還要激烈太多。
唉,接下來也不知該怎麼辦?
邵箐正這麼想著,卻聽魏景說:“阿箐,我明日就吩咐下去,儘快布置妥當,把拜天地給補辦回來。”
她猛地睜開眼,見魏景微微蹙眉,低低道:“隻是要委屈了你了,阿箐。”
他極歉疚,邊陲縣城,條件有限,哪怕儘力操辦,恐也不能合心意。
邵箐怔了怔,忙道:“如今還在孝期,隻怕不好辦吧。”
傅皇後薨逝至今未滿半年,操辦喜事不妥當吧。她千頭萬緒尚還未理清,偏偏魏景還在這當口提此事。
“無妨的,我們早已是夫妻,如今不過補上一禮罷了。此事母後特地寫信囑咐過我,她在天之靈想必也很樂意看見。”
逝者已不可追,然眼前人卻是他僅有能抓住的唯一,魏景很堅持,無任何商量餘地。
邵箐心亂如麻,頭大如鬥,一時也不知作何反應,剛平緩些的頭疼又一抽一抽的,她有氣無力哼哼兩聲,就當回應了。
“頭又疼了?”
一雙骨節分明大手按在她頭兩側的穴道上,力道均勻地揉按著,暖熱溫度隨著有節奏揉按緩緩滲透。
“睡會吧。”
......
邵箐身心疲憊,闔目躺著,迷迷糊糊地就真睡了過去,睡得很沉,她不知道魏景就在床沿坐了一夜。
翌日一大早,他就令莊延和寇玄開始籌辦拜堂之事,並道,日子越近越好。
隱隱透露出一種急切,或者尚帶一絲不安,他急欲通過這種方式確認邵箐所言非虛。
卜算吉日,修繕小花園,粉刷牆壁,裁新衣打首飾,魏景事無巨細親自過問。他十分用心,儘最大努力不委屈她,但不得不說,這些密鑼緊鼓的安排,很有一種步步緊逼的壓迫感。
邵箐很煩惱,繼續下去,她很快就真要和他做夫妻了。
名副其實的。
問題是,她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