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泓親眼見過魏景真容,既要用心腹頂替,那這偽“楊澤”就不能和他碰麵了。
偏偏他曾和魏景說過,他也是朝賀隨行人員之一。何泓說起來時還一臉喜悅向往,新帝登基第一次朝賀,他雖不能上殿,但也極期待此次盛事。
“何信不是一直使人追蹤何泓欲下毒手的麼?”魏景食指敲了敲書案:“我們正好從此處下手。”
在抵達穀城前將其一眾解決。
“極是,極是!”
張雍一拍大腿,和季桓等人對視一眼,大家都想到一塊去了。
季桓忙道:“主公,那您得趕緊修書一封,邀何泓同行,如今送出去正是時候。”
何泓還在東南巡視鹽鐵,不過已進入尾聲準備返程了。其實按常理推斷,此人有些能耐,大約何信是找不到下手機會的,正需要人推一把。
而魏景並沒打算讓何泓丟命或徹底失去競爭力,畢竟目前還用得上。這最恰當的法子,就是邀對方同行,既能給何信製造合適的漏洞,也能將事故程度控製在手裡。
魏景執筆,快速寫下一信箋,用印封好加了火漆,遞給季桓。
季桓接過,又問:“主公,那我們選何人易容赴京?”
他說話間,看了韓熙張雍陳琦三人一眼。
之所以非得易容,概因“楊澤”並不是誰都能冒充的。
忠心不二這點不用提,此人還得熟悉安陽郡內外事務,大局觀得有,對官場文化也要涉獵的,不然,恐有露餡的危險
其實最符合條件的,唯韓張陳三人。他們會武符合“楊澤”事跡,熟悉安陽又曾為高級武官,對官場文化了解不淺。
然既曾為大楚武將,即使從未赴過京,該做的準備也不能少,易容是必要的。
韓熙已上前一步:“主公,標下願赴京。”
相較而言,他確實更合適,他高挑精瘦,氣質內斂,更易泯與眾人。不像張雍陳琦,肌肉鼓鼓舉止粗豪一看就是個武官。
韓熙也清楚這一點,能為主公分憂,他當仁不讓。
魏景頷首:“可。”
……
計策議定,就是一連串密鑼緊鼓的準備。
接下來就是去信邀何泓同行。
不出意料,何泓欣然應允。且接信的時候,他已經準備返程了,後腳就能到。
“稟主公,何泓一行進踏入安陽郡,明後日便至高陵。”
韓熙拱手:“我們的人回信,尾隨何泓一行的人不但未曾離開,且還增添了二個。”
尾隨者曾傳信,順著傳信追蹤上去,果然是何信。
“看來,這何信欲置何泓於死地的決心頗堅。”這正好合意。
魏景淡淡一笑,未達眼底:“傳令,加派人手盯緊何信,梳理出他近日異常之處。”
……
一連串命令下,等韓熙領命退下,已是亥初。
夜漸深了,魏景出了外書房折返後院。
邵箐早早就回去了,這幾日,她重點都作放在調製妝粉的工作上。
效果斐然,或深或淺的一整套防水易容材料她已準備妥當。韓熙和魏景的定妝已試過,非常滿意,接著她就該拾掇自己了。
此行北上,邵箐也得去。畢竟再防水的易容,也不能一口氣悶兩三個月,化妝技術一下子學不精的,所以她不跟不行。
魏景並未提出反對意見,一來易容需要她;二來,獨留妻子在千裡之外長達兩三個月,他不怎麼安心。另最關鍵一點,京城看似龍潭虎穴,其實此行危險性很低。
京城等級最分明,昔日有機會見過齊王妃的一小撮人,基本都在貴婦圈,而一個外臣隨屬的圈子,與之相差十萬八千裡根本無法交集。且她還易容呢,不露真容連萬一都不會有。
甚至邵箐以女兒身示人都無妨,上京外臣帶一二姬妾或侍女,實是最正常不過的事。
不過吧,魏景肯定不樂意她偽裝他人的姬妾侍女的,哪怕此人是韓熙。而邵箐也覺得男兒身行動更方便,於是二人略略商議,決定以少年身份示人。
“阿箐?”
魏景推開房門,外間不見人,他徑直入了內室。轉過屏風,卻見妝台前有一身著淡藍長袍的少年郎正背對著他坐在,對著銅鏡描描畫畫。
“府君回來了?”
他喊一聲,少年郎應聲而起,轉過來迎上前,正經八百做了一揖:“在下見過府君。”
這藍袍少年皮膚白皙微帶黃,沒半絲昔日的晶瑩之感,濃眉大眼,長相清秀卻陌生,舉手投足頗為大方,不見絲毫女氣。
魏景不禁微笑。
裝得還挺像的呀,連喉結都弄出來了,掩在衣領若隱若現。
“怎麼樣?”
他半晌不說話,邵箐急了,湊上來也不壓嗓子了,聲音恢複平時的清脆。
“很不錯。”
魏景這是真心評價,眼前人和妻子判若兩人,竟無一絲相似,甚至湊到近前來,他也隻嗅到淡淡的青草氣息,不覺半絲往時暗香浮動。
“那是!”
邵箐這身裝扮,她可是費了大功夫。臉頸手毫無紕漏不說,衣服重新也做了幾身,肩腰的墊子拆卸安裝,自如方便。還有最重要一個,她吸取了屈乾教訓,曾模仿少年步姿很是學習了一番,成效頗佳。
且冬季和夏天不同,現在她穿的是厚厚的長袍,長達腳裸,遮擋嚴密,夏季那隻及小腿的薄袍完全無法相比擬。
邵箐精益求精煞費苦心,得魏景這般高評價的肯定,她高興極了,輕咳兩聲站直,四平八穩踱了幾步,回頭奇道:“府君到此,有何貴乾?”
她很驕傲自己的技術,故作好奇,乾脆拉起了戲腔,這得意洋洋的小模樣,勾得魏景心頭微癢,他也輕咳一聲,回道:“來尋吾妻。”
他也一本正經,踱步過來:“夜色已深,我欲攜妻入帳安歇。”
安歇就安歇,為啥非得入帳?
很容易讓人想入非非的知道不知道?
魏景不按套路亂搭台詞,讓邵箐臉熱了熱,好在化了妝看不出來,瞪了他一眼:“在下不知府君之妻何在,要不這就去尋尋?”
她說著就要跳開,被魏景一把抓了回來,他含笑摟著她的腰:“小郎君姿色不錯,不若先伺候著,如何?”
不如何!
嘖嘖,聽著多那啥呀?
“喂,你怎……”你怎麼就不按劇情走了?
正在興頭上的邵箐大力抗議,魏景卻認為這是閨房之樂,他俯身下來,後麵的話,消失在唇齒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