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66章(2 / 2)

隻是……

唉。

“怎麼了?”

妻子不是鑽牛角尖的性子,魏景仔細勸了一陣,她言語間也不再糾結,本按平常她該漸釋然的,隻是她今日卻一直還在長籲短歎。

他問:“楊舒喪妻雖悲,但如今看著也無礙。你不是說不擔憂麼?”

邵箐搖頭:“不是這個。”

她歎息的,其實不僅僅是楊表兄的遭遇,更多的,是在失落這一段被迫消逝的完美愛情。

一生一世一雙人,楊舒和姚氏,是她在此間所知的唯一一對。

姨父姨母勉強算一對,但也差了點,姨父從前有過通房的,婚後和姨母逐漸心意相通,這才主動遣散。

“你不知道,表兄主動拒了通房,一意等姚家阿姐過門。”

通房是都陽侯夫人安排的,她最見不得兒孫獨守著一個女人,尤其是有了二兒子這麼一個先例,二話不說直接選了人送過來。

這老太太性情霸道,輩分地位又尊,那個小輩敢拒絕她?

但楊舒拒了,這事當時鬨了好大一場風波,他咬牙頂住了,在祖母膝下跪了一整天請罪,也堅持不收。

當時的楊家人簡直無法理解,不過就是個玩意兒,用過不喜歡擱著就是,為何冒著不孝的風險硬要頂撞祖母?!

是不是傻?

他們不懂,姚氏懂,邵箐也懂,甚至連原身這個本來十分懵懂的小姑娘也懂了。

“楊表兄也不納妾,他主動在婚書上添上的。”都陽侯夫婦臉都黑了。

這古代固然絕大部分都是三妻四妾樂在其中的男人,但也是有真摯容不下第二人的愛情,不管身心。

多難得呀,現代都少的。

懵懂生憧憬,少艾兩相許,你我傾心相戀,一朝結為夫妻,攜手共曆風雨晴天,並將一直延續下去。

這種如詩如畫般的愛情,最完美無瑕,現代有,其實古代也有,可惜一直存在在傳說中,自己始終沒遇上過。

性格使然,邵箐認為自己就算再活幾輩子,大約也不會有這種童話般經曆。不過吧,這並不妨礙她憧憬美好的事物。

其實她挺希望這一對能白頭偕老,就這麼一直走下去的,和原身一樣。

可惜了,這世途多艱,童話被迫腰斬,比翼痛失愛侶,如何不叫人惋惜嗟歎?

“記得有一年春季踏青,去的是西郊桃花林,楊表哥和姚家阿姐牽手要趟過溪水,小溪湍急略深,阿姐說唯恐沾濕衫裙,表兄但凡遇水,我背你就是。……”

少女抱怨溪水要沾濕衫裙,少年說我背你一輩子,桃花紛紛如雨,二人含笑而視,時光仿佛在這一刻定格。

借著原身的眼睛,邵箐都能感受到那種水潑不入的感覺,漫天桃花緋粉,卻再容不下旁人。

“很美很美的。”

邵箐不禁微笑,那雙清澄明澈的杏仁大眼微彎,燦然生輝。

魏景從沒見過妻子有這種眼神,那雙晶晶亮的眸子仿佛會發光,盛滿了星光。

他怔住了。

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油然而生,心跳漏了一拍,接著就“砰砰”快速跳動起來。剛散去的那口悶氣又回來,在胸臆間堵著,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憋悶。

總感覺有什麼東西和自己想象中似乎不大一樣,很要緊的,但具體是什麼,他又說不出來。

和楊舒有關,但卻並非因為楊舒,妻子說視其如親兄,他是相信的。

室內靜謐半晌,定定看著妻子側臉,魏景很不想她沉浸在這種狀態,抿了抿唇,道:“我也不納妾。”

他的聲音有點啞,話說得很急,有點高,沒頭沒尾非常突兀。

怎麼了這是?

邵箐瞬間回神,斜睨了他一眼,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哼道:“你當然不許。”

魏景盯著她的眼睛,很認真道:“我隻有你就夠了,我從不看第二人一眼,從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必不會比那楊舒差!

無法辨清那種奇怪的感覺是什麼,魏景覺得有點不安,他敏感察覺妻子誇楊舒的重要一點,很固執地又重複了一遍。

氣氛已被破壞殆儘,文藝的感覺徹底找不回來了,邵箐丟開感歎,回身摟著他的脖子,重重地在他的薄唇上印下一眼。

不知他為何突然就說起這個,但這話非常值得表揚,給了兩個大大的親吻以作鼓勵,她笑道:“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我記住了,你可不能騙我。”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她含笑看著自己,一雙明眸在燭光映照下熠熠生輝,眼裡也隻有自己,魏景胸臆間那種憋悶感這才散了些,他摟著她纖細的腰肢,回親了她。

他額頭抵著她的額頭:“我必不會騙你。”

夫妻倆膩歪了一陣,邵箐困意上湧,揉揉眼睛,嘟囔:“算了,咱們先不管了,以後再說。若他有難處,咱們斟酌著相幫一二就是。”

說的是楊舒,都成年人,既然自己選擇離京遠走投奔濟王,那肯定有自己的考量。

“我們睡吧。”

邵箐拉魏景躺下,扯過被子給二人蓋上。

童話般的愛情固然讓人向往,但也不是人人都能適用的。自己目前的生活就非常不錯,丈夫雖說是強迫中獎,但卻很合適自己,她大約不會找到比魏景對自己更好的丈夫了。

這就很好了。

不是嗎?

在這個該死的古代,童話很容易水土不服的,和鴛鴦折翼相比,她還是覺得生命更寶貴。

所以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什麼的,偶爾仰望一下就得了。

睡了吧,夜深了。

“我們睡吧,明兒還得早起趕路呢。”

邵箐蹭了蹭找個合適位置,衝魏景一笑,乖乖地伏在他懷裡,很快睡了過去。

魏景“嗯”了一聲。

耳邊的呼吸聲呼吸清淺綿長,一切與平時無異,但方才那種奇怪的感覺他沒忘,他直覺,真有哪裡和自己想象中不大一樣的。

非常重要。

是什麼呢?

隻是蹙眉沉思良久,卻始終找不到關竅所在。

魏景收緊手臂,將妻子牢牢收攏在自己懷裡,很緊很緊。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