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88章(2 / 2)

邵箐撩起車簾,隻見遠處黑壓壓的的古樸城牆如兩條巨龍,伏在地麵往兩側蜿蜒而去,巍峨而立,氣勢磅礴。

再近一些,一泓護城河水波紋粼粼,吊橋已放下,提早一步趕來的韓熙已肅清城門,執矛軍士林立,她甚至還能看見好些身著赭色青色官服的穀城官吏等在城門外。

魏景大敗何信大軍,並殲其一眾首腦,這消息早就傳回穀城了。現在大局勢怎麼樣,沒有人不知道的,不蠢笨的,有歸附之意的,自然早早候在城門恭迎。

人數還挺多的,但問這是全部了?當然不是,也有不少或原何氏心腹黨羽,或痛斥魏景野心不軌者,反正各種類似原因不肯來或不屑來的。

魏景自然不在意,成王敗寇,非何氏心腹者又不願歸附他的,自可離去,但無謂的節氣就可以免了。

數十萬大軍暫駐城郊東西大營,他率五千精兵,護著妻子車駕,直奔位於穀城正中央的州牧府。

到了這地步,遮遮掩掩就沒意思了。魏景也從不打算嚴實自己的意圖,直接在州牧府下榻。原州牧府所有人統統遷出,五千精兵團團守衛並聽命,至於使喚人手,平嬤嬤春喜等人已從高陵趕來了。

早在崎山道口,魏景已命心腹率兵去接手益州各處關卡了,如今一入州牧府,馬不停蹄就是各種清洗和接手,務必要儘快將益州徹底掌控。

諸事極繁瑣,忙得人暈頭轉向,但在強大的兵力麵前,基本無甚難度。

值得一提的是,由於何信掘堤而魏景救堤,這一事的後續影響陸續出來了。

平民百姓知悉後自然痛罵何信的,對於魏景的接手就基本抱正麵態度,欣然的居多,但也有懷念何允多年仁政的,不過也不反對。

到了官場世家,飽學之士高節之士對此舉大多持高度肯定。哪怕有忠於何氏多年的大儒,也沉默了,最多也就掛印棄官,不聽魏景號令罷了。

魏景不以為然,不是一心向他的,留也沒用,走了就罷,正好騰位置。

除了魏景本來的人手,開始陸續有好些賢士山隱慕名投奔而來。魏景雖年輕,然他器宇軒昂,沉穩從容,度其才而用賢能,一時聲名更佳,投奔之士中才能出眾者不少。

安豐戴光,樂邑嚴憲,東臨田越,栗陽王夷等等人,好些真正益州有才之士。這些都是益州本土百年世家子弟,成名多年之士,基本無可能被外人煽動成為眼線,此時乃用人之際,魏景命人細細查探一番後,無虞,遂重用之。

益州被牢牢掌控,一切往好的方向發展著。但要說問題吧,也不是沒有。

頭一個,就是這州牧之位了。

哪怕天下起義頻頻亂軍四起,朝廷逐漸失去地方控製權,但這益州,名義上還是大楚疆土,這益州州牧,還是大楚之臣。想要名正言順,少不了走一遭朝廷的委任手續。

但“楊澤”不是何氏兄弟,他這手續想走通?懸。

但再懸也得先走走看,不然就成了亂臣賊子,在大義上完全處於下風。

哪怕彼此心知肚明。

以上的道理,魏景很清楚,因此抵達穀城後,季桓說得上一道奏章至洛京,他同意了並直接讓季桓起草。

季桓洋洋灑灑,又歌頌皇帝又表忠心赤誠,最後委婉地表示,何允死了,何氏雙子爭位內戰,何泓也不幸身死了。本來吧,到這裡就該臣服何信的,但奈何這何信不是好人呀,不但要剿滅降將降兵,還倒施逆行要挖大堤水淹十數萬百姓,引叛軍進蒼梧關。

蒼梧關外的安王,但他們可以不知道呀,反正認為是叛軍得了。

然後這個時候,臣安陽郡守楊澤不得不挺身而出了,救河堤阻叛軍入關,本來呢,這何信得抓起來聽候朝廷發落的,但他不幸呀,戰死了。

駢四儷六一大堆,反正就是避重就輕說明白何氏二子都翹了辮子,楊澤不得不臨危受命,先處理著益州諸事。

麵子功夫都做全了,最理想的,當然是朝廷褒獎楊澤,順勢讓他當益州牧了。

不過大家都知道,這個可能性微乎其微。

魏景麵無表情看過奏章,頷首讓發往洛京。

一個月時間,朝廷回複就到了,結果不出所料。

“朝廷任議諫大夫周原為益州牧,敕到奉行。”

魏景掃一眼朱紅禦批,隨手扔下,打開後腳到的洛京密報。

其實益州這內戰打了有些時候了,洛京方麵早有心理準備的,但接到“楊澤”奏章那一刻,皇帝還是雷霆大怒了。

雷霆大怒到什麼程度呢?

就連待在中車府,宮中人手嚴重不足的陶宏,都收到了確切消息,他立即傳信給魏景。

魏景冷嗤一聲:“倘若這周原不畏死,那便來罷。”

益州是怎麼一回事,不管是魏景本人,還是洛京君臣,抑或是那個被委任為新州牧的議諫大夫周原,都心知肚明。

但讓皇帝鬆口教“楊澤”名正言順,那是不可能的。於是,就推出來了一個炮灰,周原。

周原隻要不是傻子,都清楚赴任乃死途。他路上就算不失蹤遇山賊,進了益州肯定也逃不了“病逝”的下場。然後益州再和朝廷扯皮,再派再宰。

反正都是暗箱操作,明麵上不撕破臉,魏景在大義上就不會落入下風。

反正這朝廷批複是讓他和新州牧交接的,新州牧一直沒見人,他隻好一直“暫領”。

現在吧,端看這個周原是不是個二愣子了,明知死定了還撞進來。

不過邵箐看罷洛京查到的周原生平,道:“這周原未必會直接來吧,看此人頗圓滑,非耿直之士。”

就是運氣不好,被皇帝隨手點名了。

“來就來,不來也罷,無甚妨礙。” 反正朝廷忙著對付楨泉軍和濟王,騰不出手的。

魏景擱下陶宏密報,也不急著拆第二封,把妻子拉到大腿上坐著,又湊過去親了親她。

邵箐驟不及防被柔軟一觸,沒好氣:“這還看不看密報了你?”

自從她答應嘗試至今一個多月時間,熱戀期溫度非但沒有消減,反而有越演越烈趨勢。夫妻倆夜間纏綿膩歪也就罷了,日間魏景也極不舍,曾一度想將妻子的值房設在他的隔壁。

邵箐沒同意,要知道魏景的外書房,可不僅僅是一間房,這是一個非常大的院子的統稱。各種重要宗卷公文,州牧府中樞之地,守衛極森嚴。

騰間屋子給她容易,但她日常處理公務就很不方便了。

邵箐照舊任少府,掌財用之事,這手下吏員頗多,不少公務是當麵交代更合適。

魏景提議被駁回,隻好退而求其次,在他外書房左近尋了一處合適的院子,給邵箐當值房。他總會忙裡抽閒去看她,而且還鄭重提出要求,表示妻子也得禮尚往來。

邵箐耐不住,又心疼他,隻好答應了。

這不,現在就是。

不過看歸看,能不能正經坐好呀?

邵箐沒好氣,推了一把他的大腦袋,要坐回隔壁去。魏景趕緊收攏手臂,忙道:“這不也能看嗎?”

類似的對話每天都得來一遍,這臂膀沒勒著她疼,但偏就像鐵鉗子般扯不開,邵箐也不白費力氣了,板著臉道:“你說的,不許再動手動腳。”

“嘴也不行。”纖纖指頭戳了他腦袋一記。

魏景訕訕,忙道:“我就是惦記你,你今早都沒來看我,我想你了。”

今進他太忙,午膳都騰不出空去與妻子共用,偏她也沒來。

這話說的,邵箐也忙呢,她沒好氣瞪了他一眼,魏景輕咳兩聲,忙正襟危坐,表示他在認真看密報。

這書房氣氛是終於恢複正常了,夫妻倆頭挨著頭看密報。一連看了幾封都洛京的,大同小異,二人也不甚在意,直到最後一封,邵箐眼尖一瞥是豫州的。

她立即皺眉:“不會是又有人查楊澤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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