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90章(1 / 2)

魏景的目標,從來都不是偏居西南一隅。如今中原混亂, 徹底掌控益州並理清內務後即伺機而出, 此乃他和季桓張雍等心腹心知肚明的事, 甚至私底下已商討過多次。

那為何季桓還一本正經說一遍呢?

在場除去莊延寇玄等安陽老人, 還有新來的戴光嚴憲等人, 這是說給他們聽的。

戴光嚴憲田越等,就是這幾個月投奔而來的益州名士,查過背景無虞, 魏景頗為重用。這些人也確實有真才實乾, 很快就進入頂層議事圈子, 填補空缺。

至如今, 魏景手底下的一整套文武班子已徹底成型, 規模終於差不多了, 基本不再出現一人身兼兩職的情況。

季桓一說罷,戴光立即站起:“主公, 某附議!”

大家都不是三歲小孩兒了,投奔魏景之前,就知道對方並不是什麼老老實實的大楚臣子。亂世尋明主, 那麼伺機出益州, 謀求中原,不是早已預料並樂見的事嗎?

嚴憲也沒落後,立即接話:“如今中原濟王占徐州豫州, 楨泉軍又盤踞多地, 北軍雖勇悍, 然卻群狼失首,無力一舉攻陷二者。中原戰局膠著,諸州牧郡守卻各懷心思,天下亂局正盛。季兄所言不假,此時確是出益良機。”

說到這裡,不得不先提一下中原的戰局。楨泉軍遍地開花,而濟王舉起反旗後也來勢洶洶,導致皇帝不得不祭出底牌,魏景當年親訓並率之擊潰匈奴的那一支北軍。

然此刻的北軍,卻和當年那支北軍有了不少區彆。

兵卒還是那些兵卒,中下層武官也還是那些人,但在此之上的所有統軍將領,幾乎都已經換過了一遍。

魏景當年用慣的人早不見蹤影,如今都是皇帝的可信賴的心腹。

這就差得遠了,況且一軍之中,主帥有多重要不言而喻。故而沒了齊王的北軍,嚴憲直接稱其為群狼失首。

這失去狼首的北軍,戰鬥力比之從前差了不止一個檔次。好在兵卒還是勇戰的,且還有先帝遺下的一些原北軍心腹將領在,這才沒有出現什麼大紕漏。

但也僅僅逼退濟王和楨泉軍而已,剿滅還不能夠,目前戰況膠著,三方對峙,暫沒看見誰有潰敗的跡象。

邵箐聽得隱喻齊王,忍不住悄悄瞄了魏景一眼。

魏景心中作何感想不得而知,他表麵卻是絲毫不見異色的,待諸人眾口一詞說罷,他略略沉思,頷首。

“諸位所言甚是,偏居一隅,確實不妥。值此良機,當儘快謀求出得益州,北定中原。”

簡簡單單一句話,逐鹿天下之意已悉數透出。在場不管是莊延寇玄,還是戴光等人,個個心潮激蕩,麵上卻更加嚴肅。

謀求天下的基調已經定下,那麼第一步就是出益州了。魏景將視線投向議事大廳左邊,整麵牆懸掛了一幅大楚地域圖,他道:“出益州,不知諸位有何良策?”

出益州,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先前說過益州的地形,盆地全包圍,連綿險峰峻嶺,通道極少進出無坦途,故而才拖住安王,並讓他狠狠吃了一個大虧。

換了其他地方,這戰策玩不轉。

然而這麼一個易守難攻的絕佳之地,它並不是沒有弊端的,它的弊端和好處一樣大。

進難,出也難。

大廳眾人盯著那幅地域圖,季桓沉吟片刻,道:“主公,出益州唯有東北兩個方向,然官道和長江水道,應當率先摒棄。”

益州出中原,是有官道的,是相對而言最好走的道路。從穀城出發往北,通過金牛道進入漢中郡,再穿過漢中東北方的子午道,也就是穿過秦嶺,就能抵達關中司州了。

洛京,就在司州中北部。

但自從益州落到“楊澤”手裡後,皇帝就在子午道的另一邊關口增派重兵,此路不通。

另一個就是長江水道,四百裡三峽,兩岸陡壁無丁點衝積平原,河水洶湧且深不可測,整條水道又細又長。上遊水師攻下來勢如破竹,而下遊往上攻則難於登天。

本來長江水道是很好的出益途徑,問題是魏景手下親信水師很少,大型戰船也來不及打造,隻能放棄了。

季桓此言一出,眾人紛紛頷首。

隻是除了這兩條路,其他的最好也就差不多如崎山道般的險徑。人少出已極難,率大軍出更是難上加難。一個不小心,安王先前吃的大虧,自己就得吃上了。

季桓緩緩道:“主公,在下以為,若能在毗鄰益州之處,尋得一盟友,當是上策。”

除了大軍難出以外,糧草運輸也是一個不亞於前者的重大難題。總而言之處處艱難,但若能與險徑另一邊的勢力結成同盟,諸多難題立即迎刃而解。

眾人深以為然,魏景也頷首:“伯言所言不假,結盟確實是上上策。”

其實季桓以上發言,是他們幾次私下討論後得出的結果,接下來要商量的才是重點。魏景將目光重現投向地域圖:“諸位以為,當選何人結盟為宜?”

既然想結盟,那這個盟友選擇就是重中之重。

戴光站起,行至地域圖前,一指,正是荊州中南部區域:“某以為,此處已可摒棄。”

魏景頷首:“確實如此。”

南部中部,大半個荊州已落入安王之手。蒼梧關一役,不但殲滅了安王兩萬將士,同時也將對方的警惕心提到最高點。

安王勢力下的通往益州那幾條道,不管是大是小,統統都在道口設了營寨,陳了精兵,另外還有幾萬將士駐紮荊州之西,隨時可援。

硬闖的話,大幾率被安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北邊同樣不合適。”

戴光視線往上,看向益州最北部的漢中郡,手在漢中郡北境邊緣一劃而過:“益州北鄰涼州司州,此二地皆是出益下下選,比荊州更甚。”

涼州兵亦悍勇,且有羌氐混居,民風彪悍,很棘手的一塊地方。況且即使費儘力氣攻陷涼州,接下來也就隻有一個進軍方向了,那就是東邊的司州。

司州,天子腳下,正值亂局,皇帝留的一部分北軍都在這裡,防禦極重。而魏景上位後,益州正是重點防禦對象,其餘道路的情況和子午道大同小異。

攻陷難度極其之高,且一出益州就直奔皇帝,必會成為眾矢之的,被群起而攻之。

這連下下策都算不上,是一步愚蠢的臭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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