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白宴伸出的手一頓,停滯在半空中,眼睛對上段清吟的視線,臉上神色微微一僵。
眸子烏黑透亮,兩人的距離其實很近,近的段清吟一眼就注意到他眼裡那片刻愣住的神態,男人似乎根本沒想到她會突然這麼問,呆愣住的同時,眼底還快速掠過一絲顯而易見的慌亂。
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勉強扯了扯嘴角,然後微微垂下眼睛,略微不自然的避開了段清吟直接而又霸道的視線,調整自己稍微有些紊亂的呼吸,很快又恢複自然,臉上重新掛起溫溫柔柔的笑容。
僵在半空中的手指,原本在剛才聽到那句話後下意識蜷縮了下,這會兒重新伸展開來,修長而又白皙,沒有收回來,而是順著原本的方向觸摸向段清吟的腦袋。
骨節分明的手指,直接插進段清吟披散下來的長發裡,段清吟的頭發很柔順,不是做過的,而是天生如此,烏黑油亮,頭發濃密,她平時很注重保養自己,連頭發絲都不例外,用的都是最好的洗護產品,莊白宴還清楚記得昨晚睡覺前,她又是抹這個又是抹那個,瓶瓶罐罐眼花繚亂,睡覺前還戴了真絲帽子,說是對頭發好,不過她睡覺習慣並不是很好,睡著後自己就摘掉了,還扔到了他臉上。
修長白皙的手插在頭發裡,與烏黑的頭發形成鮮明的對比,也襯得這隻手越發白淨清秀。
頭發軟軟的,翹起來的幾縷也很快被捋順,手貼著她的腦袋,能感受到底下皮膚的溫度。
段清吟乖乖看著他,突然笑了,抿起嘴,不像平時笑得那麼歡快燦爛,也不像平時笑得那麼沒心沒肺,而是有點羞澀,有點得意,像是偷了腥的貓那樣狡黠。
一雙瞪眼瞪得圓溜溜的看他,裡麵含著微惱,又帶了幾分嬌嗔,最後鼓了鼓臉,像是有些不滿道:“喜歡我就直說嘛?乾嘛讓我猜來猜去的,又不是不知道我笨。”
不高興的哼了哼,然後甩了甩頭,將他的手從自己腦袋裡甩開,眼睛沒從對麵男人臉上移開,而是得意抬起下巴道:“就知道你喜歡我,彆不承認,不然你乾嘛來找我?是不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了?”
說到這裡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眼睛彎了彎,但嘴卻是用力抿著,像是努力克製住自己內心的歡喜,然後莊白宴就聽見她用凶巴巴的聲音道:“我可不是那麼好追的,咱們倆現在隻是合同關係,可不是什麼真正男女朋友,你要是喜歡我,就得追我,還得用心的追,不然我可不搭理你……”
說著聲音越來越小,頭更是垂的低低的,還掩飾性的埋頭吃飯。
莊白宴呼吸有些不穩,收回手裝模作樣拿起筷子,隻是聽到這話,拿著筷子的手微微顫了顫,臉上神色掠過一絲慌亂,筷子不經意碰到碗沿,發出一聲脆響。
段家的筷子是陶瓷的,碰到碗後會發出聲音,但他這次發出的聲音像是有些泄露了自己的情緒,莊白宴下意識抬起頭看向對麵。
對麵段清吟也在看他,她似乎看起來比他還要緊張,隻是微微抬起頭來露出一雙眼睛,見他在看她,又立馬害羞的垂下頭。
嘴裡又羞又惱的詢問,“你看我乾什麼?”
莊白宴抿了抿春,嘴裡無意識的嗯了一聲,像是心不在焉,又像是手足無措。
最後兩人硬是這麼低著頭吃完了飯菜,一句話都沒再說,但卻把桌子上的飯菜吃的乾乾淨淨。
吃完了,段清吟才意識到自己吃了多少,摸了摸發撐的肚子,好半天都不想動,莊白宴也是如此,但他似乎沒注意到自己的情況,臉上神情有些恍惚,像是陷入發呆中。
但他又是個冷靜的人,很快回過神,似乎注意到段清吟在看自己,身子微微僵住,垂下的睫毛不自覺的顫了顫,然後臉上重新掛起笑容,抬起頭看著人,但眼睛卻並沒有在段清吟身上多停留,很快又移開視線,看向她身後的鬨鐘。
但其實,她所有的一切都收在他眼裡。
段清吟似乎很不滿意他的態度,直接站起身,然後氣咻咻走到他身邊,眼睛落在他漸漸緊繃的身體上,不高興質問,“你什麼意思啊?總得給我一個答案吧。”
“你到底追不追我?”
見他不看自己,還伸出手準備推他肩膀,臉上帶了幾分懷疑的打量。
似乎不給她一個回應她就不罷休。
莊白宴在她的手快要觸碰到自己身體時,猛地站起身來,身下的凳子因他的動作在地板上劃出一道刺耳的聲音。
男人臉上依舊掛著笑,但這笑明顯與平時不同,看著人,笑容甚至一點點消失,最後抿緊起薄唇。
呼吸也漸漸變得平緩起來,眼神深深看了她一眼,裡麵略帶複雜,最後垂下眼什麼都沒說。
人轉身走了。
段清吟注意到,他剛才那白皙修長的脖子處,喉結上下滾動了好幾次。
她確定,他是有話想跟自己說的。
看著男人的背影,微微皺起眉頭來,腦子裡忍不住回憶起剛才看到的他那雙眼睛,突然發現自己有些看不懂他了。
或者說,她從來就沒看懂過他。
多簡單的事,既然想利用她,既然想讓她死心塌地愛上他,怎麼把話筒遞到他嘴邊上了,他又什麼都不說?
“”
欲擒故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