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1 / 2)

顧樓吟瞳孔驟然一縮,極度的驚愕讓他看上去清冷不再。“你說……什麼?”

“我說,我要你娶我。”蕭玉案不疾不徐道,“聽清楚了嗎?我要和你結為道侶。”

按照【都有】的說法,和顧樓吟結為道侶是他最後一個任務。而在那之前,他就能獲得自由。既然他必須給林霧斂獻血,何不借此機會向顧樓吟逼婚。他有信心顧樓吟會答應,畢竟他那麼在乎林霧斂,在北境時為了救他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要,一個小小的道侶又算得了什麼。

顧樓吟整個人僵在原地,仿佛凝固成了化石。蕭玉案也沒有催他,耐心地等他緩過來。

不知過了多久,顧樓吟極輕地說了兩個字:“為何?”

蕭玉案半真半假道:“你都要我的血了,我能不要點東西回來?可惜雲劍閣上下沒有我看得上的東西。想來想去,我要你比較劃算。”

顧樓吟雙手猛地攥緊。他在蕭玉案說出“娶我”二字時已然方寸大亂,藏於內心深處的某個念頭猝不及防地被揪住,在那一刻他甚至忘了瀕死的師兄,眼裡心裡唯餘蕭玉案一人。但他是顧樓吟,他很快地清醒了過來。“你是為了青焰。”

蕭玉案沒有否認,“我給你一日的時間考慮。你若答應了我,我乖乖地讓你取血;你若拒絕了我……反正取那麼多血我也活不了多久,乾脆直接吊死在碧落齋,也好落個痛快。”

顧樓吟臉上血色儘失,他似乎格外害怕聽到“死”這個字。他看著蕭玉案,原本澄澈的眼眸變得混沌不堪,再一次重複了那句話:“你不會死。”

蕭玉案不欲說太多,道:“今天的血我先給你,至於明日還有沒有,就看少閣主考慮的結果了。”

一盅血用針紮放血得放到猴年馬月,蕭玉案環顧四周,目光落在顧樓吟的佩劍上。“借你劍一用。”

蕭玉案抽出霜冷,狠下心,對著自己的手腕輕輕一劃,溫熱的鮮血立刻流了出來,順著他纖細白皙的手腕,滴落碗中。

蕭玉案朝顧樓吟偏頭一笑,“滿意了麼。”

顧樓吟隻覺得蕭玉案的血紅得刺目刺心,刺得他說不出話來。他用儘全身力氣才問了一句:“疼嗎?”

蕭玉案轉了轉手腕,低笑道:“疼啊。”

一句“住手”堵在顧樓吟喉嚨裡,卻怎麼都說不出口。

給了林霧斂三蠱血,蕭玉案暫時沒覺得有什麼不適。但他非常清楚,每天都來這麼三盅,不出半月他的血就要被吸乾了。

次日,顧樓吟再次來到碧落齋。他又恢複了平時的疏離克製,一襲白衣,手握佩劍,周身一片寂靜清冷。

蕭玉案問:“少閣主考慮清楚了?”

顧樓吟答非所問:“你隨我來。”

蕭玉案跟著顧樓吟走出了碧落齋,看守的弟子一直盯著他們,卻未上前阻攔。蕭玉案心存疑慮,道:“你要帶我去哪裡?”

顧樓吟說:“你去了便知。”

顧樓吟帶著蕭玉案禦劍而行,離開雲劍閣主峰,到了一座比絕地峰還要遠的山峰。不像絕地峰的峭壁懸崖,壁立千仞,此處青山綠水,滿目蒼翠,草木葳蕤。蕭玉案突然意識到,春天快來了。

他跟著顧樓吟在濕潤的草間行走,不知是露水還是雨水沾濕了他們的衣擺。走了須臾,顧樓吟道:“到了。”

蕭玉案停下腳步,向前看去,麵前竟是一座……墓塚?

墓塚修得莊重大氣,卻因隻此一座顯得淒涼孤惘。蕭玉案走上前,看到墓碑上寫著“顧門袁氏之墓”幾個字。

蕭玉案怔了怔,“這是……”

顧樓吟淡道:“我娘親。”

蕭玉案有點懵——顧樓吟帶他來他娘墓前是想乾嘛?

顧樓吟在碑前跪下,道:“你也來。”

死者為大,跪一跪也沒什麼。蕭玉案撩起衣擺,在顧樓吟身邊跪下。顧樓吟沒有多言,磕了三個頭,蕭玉案跟著磕了三下。之後,顧樓吟站起身,朝蕭玉案伸出手。

蕭玉案假裝沒看到,自己站了起來,眼前卻忽然暈眩了一下。顧樓吟立刻伸手去扶,抱住蕭玉案的一刹,他心底猛地一顫,“你……”

蕭玉案推開顧樓吟站穩,“現在我們去哪裡?”

顧樓吟道:“東觀山。”

蕭玉案:“……哪?”

東觀山不在雲劍閣的地界,但也相隔不遠,禦劍來回隻需小半時辰。東觀山山腳有一平民百姓的村落,村民靠山吃山,民風淳樸,與世無爭。

蕭玉案被帶到了東觀山山林深處,看著眼前寬敞乾淨的農舍,仿若微醺的眼眸中除了迷茫還是迷茫。“顧樓吟,你帶我來這種深山老林乾嘛?”

顧樓吟道:“成親。”

蕭玉案:“???”

顧樓吟看著他,淡淡道:“你不是要我娶你麼——我娶。”

蕭玉案恍然大悟,笑了:“原來是私奔啊。”想來也是,雲劍閣斷不會允許一個來路不明的散修做他們的少夫人,更彆說這個散修還有毒殺閣主愛徒的嫌疑。

顧樓吟麵上一頓,道:“你想要的我都會給你。”

“隻要我乖乖獻血?知道了。”

顧樓吟糾正他:“隻要你好好活著。”

蕭玉案哂笑一聲,問:“你要怎麼娶我啊顧樓吟,總不能什麼儀式都沒有,直接上床雙修吧?”

顧樓吟如玉般的臉上漾起微紅,張唇卻不語,看得蕭玉案有些想笑。

修仙之人結為道侶,之前的儀式都是虛的,最重要的是最後一步。兩人契合雙修,靈血相融,餘生相連。之後若想斬斷情願,必須付出極大的代價,一個不小心半輩子的修為就沒了。雖說他早預料到顧樓吟會答應道侶之事,仍不禁感歎顧樓吟為了林霧斂竟能做到如此地步——如果這都不算愛。

見顧樓吟不答話,蕭玉案道:“你還真想直接雙修啊?”

顧樓吟矢口否認:“沒有。”

蕭玉案悠悠道:“其實直接雙修也不是不行。你我都是男子,名分不名分的不重要,反正我也隻是想要你身上的顧氏血脈而已。”

顧樓吟眼神微暗了暗,道:“給我點時間,我會準備。”

蕭玉案可有可無地“哦”了一聲。

蕭玉案以為此處隻有他和顧樓吟兩人,進了屋子才發現洛蘭居然也在。顧樓吟道:“我不在時,便由洛蘭照顧你。”

洛蘭笑道:“蕭公子,我們又見麵啦。”

蕭玉案揚了揚眉。上回洛蘭對自己還是小心翼翼,頗有忌憚,現在怎麼又和什麼都沒發生一樣了。

“我備好了飯菜,蕭公子快來吃吧。”洛蘭道,“吃完好把今日的藥引給我們。”

蕭玉案:“藥引?”

洛蘭小聲道:“就是蕭公子的血。”

顧樓吟背過身,不忍去看蕭玉案的表情。他聽到蕭玉案輕輕笑了笑,說:“好啊。”

蕭玉案在東觀山上過起了半隱的日子。顧樓吟每天都會來看他,而且都是挑他取血的時候來。

取血這種事,一回生兩回熟,到第三回時蕭玉案已經麻木了,還能邊取邊喝湯。反倒是守在他旁邊的顧樓吟,冷沉著一張玉顏,臉色極為難看,不知道的還以為取的是他的血。

“要不你出去吧,”蕭玉案忍不住道,“不然每次一看到你的臉,我都覺得自己活不長了。”

顧樓吟眼眸蒙上了一層霧氣,輕聲道:“不要再說這種話了。”

蕭玉案輕咳一聲,道:“我就要說,你管我。”

蕭玉案的咳嗽聲讓顧樓吟的心都揪了起來,“嗯,我管你。”

顧樓吟似乎很忙,拿到了蕭玉案的血就走,山上大多時候隻有蕭玉案和洛蘭兩人。

三月,草長鶯飛,春暖花開,東觀山上一片爛漫的春色。

蕭玉案漸漸變得虛弱,人也越來越沒精神,本就纖細的身體好似一陣風就能吹倒。好在顧樓吟給他帶了不少補血養氣的補品和丹藥,洛蘭變著法子給他吃豬血鴨血各種血,他還能繼續苟活下去。

這日,蕭玉案睡到晌午才醒來。這幾天他好似睡不醒一般,一睡能睡半日。他閉著眼睛,感受著暖陽照在身上的感覺,問【都有】:“還有多少天啊大哥,我真的要熬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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