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遲一開始語焉不詳, 蕭渡還以為解蠱之法會有多難,原來不過是以心易心罷了。他問孟遲:“你有幾分把握?”
孟遲謹慎道:“九分。”
蕭渡不太滿意,“還有一分是?”
“以心易心的過程必須靠自身的靈力催動心脈。”孟遲道, “所以此事想要成功,蕭玉案和同他易心的人都得知情且配合。”
“這好辦。”沒有人願意無端獻出自己的心,去換一個有合歡蠱的心,但在攝魂之術下,不願意也得願意。
孟遲小心翼翼道:“我明白尊主的意思,隻是蕭玉案會同意嗎?”
蕭渡向來都是做決斷的人,此刻竟不敢妄下結論, 放在以前他何須考慮旁人的意願, 這種瞻前顧後,猶豫不決的作風實不像他。
蕭渡莫名地有種挫敗感, 他看不起做事束手束腳的人。做自己想做的事,還要考慮另一個人的感受, 太麻煩了, 他沒耐心去考慮。可一遇上蕭玉案的事,他就會控製不住地變成他看不起的樣子。兩年前他隱隱察覺到自己的異樣, 毫不猶豫地把使他改變的人推開, 卻沒有細想背後真正的原因。
怕是從那時開始, 蕭玉案在他心中便已和旁人不同,偏偏死活不認不說,還強迫自己割斷對蕭玉案的特殊感情, 自大地以為隻要他能狠下心對蕭玉案下手,他就還是原來的他。如今蕭玉案和他至親至疏,不惜隱藏身份也要脫離他的掌控,全是他咎由自取, 自食惡果。
不過無妨,等他食完惡果,應該就能讓他唯一喜歡的阿玉,心甘情願地留在他身邊。
“尊主?”
蕭渡收回心緒,道:“想辦法讓他點頭便是。”
孟遲不敢多問,補充道:“另外還有一事,所謂‘金丹連心’,易心之後,金丹及真氣修為也會受到影響。”
蕭渡眼眸微挑,“如此說來,我最好給他找個修為極高之人?”
“能找到自然對蕭玉案有益,隻是……”也不知道是誰這麼倒黴,會被蕭渡挑中。
蕭渡看向屋內,目光中有一縷不易察覺的喜色,“知道了,你且準備。”
孟遲猶豫片刻,問:“尊主,你和他說了蕭容的事嗎?”
蕭渡蹙眉,“還沒有。”
“那尊主是不打算說了?”孟遲無奈歎氣,“再怎麼樣,尊主也該向他道個歉罷。”
“道歉有何用。”蕭渡低笑一聲,緩緩道,“難道道歉了,過去的事情就不是我做的了嗎,他就會原諒一切了?”
孟遲一時語塞,竟無法反駁。
“宗內事宜你暫且放一放,”蕭渡道,“你是阿玉在刑天宗難得不反感的人,多照顧他。”
孟遲欠身稱是。
雖然被識破了身份,蕭玉案還是不想在刑天宗用自己的身體。他在刑天宗住了半年,很多人他都認識,他可沒有那個閒情逸致去同旁人敘舊。
孟遲頗為惋惜,道:“你那樣一張臉,不用給我多好。”
蕭玉案打著哈欠,漫不經心道:“之前你不是說我的性情配不上我的臉麼,那我就換一張配得上的。”他用的還是安木的臉,他已經用習慣了,換回自己的身體反而覺得不對勁。
孟遲笑道:“這換顏術還真是妙不可言,我也想學,你能不能教教我啊?”
“可以啊,隻要你助我離開刑天宗。”
孟遲打了個寒顫,“那還是算了。”她一直挺喜歡蕭玉案的,能幫的她都會幫,當年她以為蕭玉案真的死了還大哭了一場。但這件事她顯然不能幫。在蕭渡剛失而複得的時候把蕭玉案從他身邊帶走,下場恐怕隻會比蕭容更慘。
蕭玉案無精打采道:“沒勁。”
孟遲想了想,決定為自家不會道歉的尊主說幾句好話:“尊主也不是在軟禁你,等你身上的蠱解了,你想去哪裡都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