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玉案對上林霧斂的視線,道:“看來你現在是清醒的。”
“我師尊在哪。”多日未開口,林霧斂的聲音沙啞得像砂紙劃過。當日,他在混戰中被蕭玉案掉包,並未親眼目睹顧杭的身死。這於他而言,未嘗不是一樁幸事。至少,他可以不去相信。
蕭玉案沒有直接回答,隻道:“若他還在,定然會來救你。顧杭冷情冷心,你是他唯一在意的人。”
“你……你想以我為誘?”
蕭玉案道:“你一早便知道,對麼。”
林霧斂麵無表情,看向蕭玉案的眼中布滿血絲。
“你知道你的身份,”蕭玉案緩聲道,“也知道你不該稱顧杭‘師尊’,而應喚他一聲……”
林霧斂倏然出聲:“是,我知道,小時候就知道了。師尊是我父親,而師弟,是我同父異母的親……”
“弟弟”二字未說出口,隻能啪地一聲,林霧斂被迫扭過臉,蒼白的臉上留下一道折扇的紅印,嘴角亦有鮮血溢出。
“聽好了,顧樓吟和你們父子沒有任何關係,”蕭玉案道,“他是我的人。”
林霧斂伏在地上喘了喘,不知哪來的力氣,咯咯大笑起來:“你再否認有何用?他和我,身體裡始終留著同樣的血!”
蕭玉案沒有像林霧斂預料中般地被激怒,道:“你知道你們留著同樣的血,你還喜歡他,想要他?這些年,你忍得很辛苦罷。”
林霧斂充血的眼睛凝了凝,蕭玉案用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給了他最沉重的一擊。
“我沒有想過!”林霧斂睜著眼,似乎已入癲狂,“我隻是想做一個好師兄,好哥哥。我沒有,我不能……!”
蕭玉案簡直莫名其妙,“你做你的好哥哥我又沒攔著你,你為何要針對我?我又做錯了什麼?”
林霧斂喃喃道:“師弟喜歡你,很喜歡你。但你不配,你隻有一張臉而已,你不配他的喜歡……”
“所以你在得知了我體內有蛇蠍美人後,一個人演了場好戲?”蕭玉案歎道,“是個狠人啊。也對,你都知道自己是顧杭親生兒子了,自然相信他為了救你什麼都做得出來。”
“可師弟相信你,”林霧斂不知是在哭,還是在笑,“無論旁人怎麼說,他隻相信你。”
蕭玉案恍然,“這麼說,在那個時候,他就喜歡上我了?我還真一點沒看出來。”
林霧斂嘔出一口鮮血,“你還裝什麼裝……!”
蕭玉案一臉無辜,“我沒裝,也沒故意氣你。要不你和我說說,當年你從哪看出他喜歡我的?”他是真的好奇,他問過顧樓吟,可顧樓吟不告訴他。
林霧斂顫顫地閉上了眼睛,仿佛再多看蕭玉案一眼就會暴怒身亡。
蕭玉案輕笑一聲,道:“如果你當年真的是被人所害,我給你三十盅血也是救你一命,不算浪費。然而枯骨是你自己吃的,我的血就是拿去喂豬也比浪費在你身上好,至少我餓了還能殺來吃。我哥建議我以牙還牙,百倍奉還,你拿我了三十盅血,我便取你三千盅。但我覺得,倒也不必這樣,我們可以當做取血一事從未發生過——孟姐姐。”
“來了。”孟遲含笑走了進來,“林公子這麼喜歡喝枯骨,今日姐姐便讓你喝個夠。你猜這一次,有沒有人替你解毒呢。”
離開絕地峰後,蕭玉案去了雲劍閣的又一座彆峰。這座山峰他來過幾次,顧樓吟的娘親便葬在此處。
雲劍閣主峰已是枯山,但這座山依舊滿目青蔥,一派生機。顧杭和顧樓吟站在袁漉墓前,顧杭道:“咱們一家人,總算團聚了。”
顧樓吟道:“還差一人——他來了。”
“你們兩個,是站在這罰站麼。”
顧樓吟回首,道:“你去了哪裡。”
蕭玉案向嶽母大人拜了一拜,隨口道:“去殺人了。”
顧杭好奇道:“殺什麼人啊,還要你親自動手。”
蕭玉案反問:“我為何不能親自動手?”
“唉,我不是這個意思……”
顧樓吟道:“可惜。”
“可惜什麼,”蕭玉案有點不爽,“你不喜歡我殺人?”
“可惜沒看到你親手殺人的樣子。”
顧杭瞪著顧樓吟,一副見了鬼的表情。他兒子何時變得這麼……這麼……
蕭玉案爽了。
顧杭不能理解地搖搖頭,問:“你們今後有和打算?”
顧樓吟道:“看他。”
“先去找我師尊。”蕭玉案道,“大叔你呢?”
“我就留在這裡了。”顧杭看著妻子的墳塚,溫聲道,“和從前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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