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自己的生辰,豪蕊生猶豫了片刻,繡眉低蹙緩緩道:“我是陰月陰日陰時生人,我出生的那一年,冬至比尋常年月晚一日,至時長出了整整一個時辰,據說這種天曆三百年才輪轉一回,我恰就生在長出來的那個時辰裡。”
炎顏:“……”
她突然有些同情豪蕊生。
三百年才能過個生日,這要是不修行,這輩子連生日都沒機會過了。
炎顏不懂豪蕊生這個生日除了日子特彆之外還有什麼講究,隻在心裡默默記下,準備回去翻翻書,看能不能找點資料。
豪蕊生不願多談自己的生辰,轉移了話題:“對了,前日聽聞榮昌苑那邊……”
她後頭的話還沒出口,有丫鬟傳話進來:“卓公子來啦!”
炎顏知道“卓公子”就是豪蕊生的準夫君,笑道:“你們小兩口說話,我就不礙眼啦,先走了,改日再來看你。”
她剛站起身,手腕卻被豪蕊生拉住:“我與他沒甚好說的,他隻來站一站就走了,你若覺不便,在屏風後頭稍等片刻,我還想與你再說說話。”
豪蕊生言辭懇切,炎顏不忍拒絕,便指著她腰間佩戴的昆侖玉護身符道:“我進去白等也無聊,你把這個寶貝借我玩會兒。”
豪蕊生想都沒想就摘下昆侖玉遞給了炎顏。
炎顏帶著小蜃靈進屏風裡頭去了。
她這邊剛回避,卓錦章就從外頭走了進來。
看見豪蕊生懶懶地靠在榻上,卓錦章走到近前,溫柔詢問:“蕊兒?我聽聞你今日身子不適,特地過來探望。怎麼?是不是夜裡受了風寒?天越來越冷了,可得仔細身子啊。”
言辭懇切,含情脈脈,任誰聽了都認定是個溫情款款的好郎君。
豪蕊生卻連眼皮兒都沒抬:“放心,我死不了。你不用擔心入不了我家的門兒。”
屏風後頭的炎顏忍不住笑了。
豪蕊生性格豪爽可愛,就是這話說的實在太直了,往後她恐要在這性格上吃虧。
卓錦章仍是平日那般溫文爾雅,半分惱意也無。
“我知你不願意見我,故而不能常過來探望你。蕊兒你雖然厭惡我,可身為你未來的夫君,我關心愛護於你理所應得。你就算不為我,為了伯父,也當好生保重……”
卓錦章說話不急不緩,句句在理,豪蕊生卻始終懶得搭理,半晌不說話。
屏風後頭的炎顏無聊,用手指輕輕敲昆侖玉,試圖叫醒裡頭那隻呼呼大睡的小蜃靈,耳聽得男子絮絮溫言,忍不住低笑:“人心雕琢太甚,生理儘矣,具有美形,未見有減,惟福自減耳。”
這是她在《麻衣神相》裡看見的一段話,大致意思是說:一個人太善於雕琢粉飾內心,言辭圓滑動聽,就算看上去很美好,也看不出他有什麼缺憾,但其實他的福氣已經在悄悄減損了。
這句話是勸世人做回自身的本性。
譯成大白話就是沒事彆總裝逼!
《麻衣神相》這些古書裡的東西也不全是封建迷信,也有勸人向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