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白天的拍賣實在太無聊,畢承等人在房間靠後的位置擺了長八仙桌,圍了一圈兒人,開始劈裡啪啦摔撲克。
撲克自然是炎顏教的。
炎顏隨商隊走了這麼久,她發現在走商途中,到了每日晚間商隊裡的夥計們歇息的時候,閒來無事大夥兒就聚在一起擲骰子賭博。
她覺得風氣不太好,又發現山海界實在沒啥適合路上消遣的棋牌遊戲,就做了撲克教給商隊的眾夥計。
雖然撲克玩熟悉之後也同樣存在設賭的風險,但至少沒有擲骰子那麼快,還需要動些腦子。
危魑和斧頭從來沒見過撲克,見畢承眾人打的熱鬨,便也好奇湊上前去圍觀。就連阿桂和斛律家,廖家的隨從們,也全都挨過去看熱鬨。
畢承和沈煜雲都是好客的,見眾人感興趣,索性喚來函湘宮的侍者多搬了幾張桌椅過來,華暢,小柳一人負責帶一桌。
不過片刻,危魑,斧頭和阿桂全都上了手,原本不相乾,甚至見麵就掐架的男人們瞬間成了牌友。
眾人儘量壓製動靜,可打到興頭上仍忍不住偶大呼小叫。
雖然鬨騰了些,不過炎顏一向寬和馭下,倒也並不在意。
眾女眷見男人們撲克打地熱鬨,便也差人送骨牌進來,圍坐一圈兒開始摸骨牌。
其中金鳳嬌跟空夫人是個中高手,對戰不亦樂乎。
虞昕竹和月雅皆不會,金蘭嬌和金梅嬌便負責給二人指點。再加上個動不動就反水的斛律筱菲,竟比男人們那好幾桌撲克鬨出的動靜還熱鬨。
整個貴賓拍賣室頃刻變成個熱熱鬨鬨的棋牌坊。
隻有炎顏和契無忌沒去湊熱鬨。
契無忌站起身,走到炎顏身邊,一屁股坐在她的錦榻上。長長的手臂順勢搭在椅背上,笑問:“姐姐可真沉得住氣啊!還要等麼?”
炎顏:“是不是隻要沒拍出,這局就不散。”
契無忌笑了:“函湘宮的最高紀錄,一件拍品拍了十八天零六個半時辰。”
炎顏淺淺一笑:“不知道這一次,你打算耗多久?”
契無忌挑眉看向炎顏,笑眼中深深有物:“姐姐是在套我話麼?我若說我沒參與,你可信我?”
對麵投影壁上通紅的字紋照地炎顏麵若傅粉,契無忌有點看不清她的表情,隻聽見炎顏低低地笑了一聲。
“我信不信又有什麼關係?左不過已經耗到了這個時候,就繼續耗下去吧。”
契無忌定定看著炎顏籠在光陰裡的側顏:“照姐姐今日這架勢,可不像來撿漏的。倒像有些執念。”
炎顏側過臉來,眸低帶笑:“你怕我當真?”
她的笑清澈天然,契無忌看得一怔,全分不清她話是真是假。邃大笑:“有甚好怕的,誠如你所言,你認不認真又何妨,最後這寶物終究要有個歸宿。”
他說完,再去看炎顏,發現她已經收回了視線,隻笑道:“希望你的內心像你的嘴一樣,是真灑脫。”
契無忌眼皮子一跳。
姐姐可真聰明!
在一屋子人的喧鬨聲中,不知不覺已過亥時。
房間裡全是些有修為的,熬夜也照樣精神碩碩,玩得不亦樂乎。
正在此時,貴賓房的門突然被推開,進來一個裹著黑袍的契府侍從。
黑袍侍從走到契無忌身邊,附耳低語了一句。
炎顏心中詫異。
這男人跟契無忌說的話,近在咫尺她居然聽不見。
炎顏忍不住扭頭看向那侍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