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弟弟(2 / 2)

而真正冰封的眼前這人。

對工作一向如斯認真。

——所以。

商洛曄想。

藺助是喜歡這裡的工作。

還是,一切隻是為了恩師的囑托?

***

周會又持續了半個多小時,直到周末的拍攝方案基本細化完畢,眾人才離開會議室,分彆去忙碌。

其中一小隊人應約,準備去Berbry新建成的旗艦店實地參觀一下。

這次主要是去看室內置景,所以去的是燕溫文的道具組,帶隊的人則是商洛曄。

藺空山並沒有同行,一來這次隻是去品牌方的初步參觀,不算關鍵的正式場麵,不需要如何隆重對待。

二來,藺空山還有一個備忘錄要代老板去會計事務所簽。

因此,他便和去Berery的隊伍分了兩路。

他們離開工作室的時間離下班已經沒多久,出外勤的人忙完就可以直接回家,不用再回寫字樓打卡。

大家自然樂見這種彈性變通。

不過,直接下班的人中並不包括商洛曄。

結束Berbry旗艦店的實地參觀之後,商洛曄又回了工作室所在的寫字樓。

他要寫給Berbry的初版方案。

雖然品牌方給的時間還很寬裕,也沒有要求這兩天就談創意,但商洛曄一向會在進度推進後即時完成工作。

這是他一直以來的習慣。

像之前在學校時,大家上完大課回去累得隻想趕緊休息,可商洛曄卻總會第一時間整理出筆記。

所以現在實地參觀完,商洛曄便要來寫方案。

此外,他還有兩個拍攝腳本要改。

時間已經不早,商洛曄習慣了自己加班,卻不會脅使其他人加點苦乾。現下工作室已經過了下班點,再加上今晚有個電影首映,團隊不少人約著準備一起去看,所以商洛曄回來時,辦公區已經空空如也,似乎隻消等待寫字樓內集體關燈。

商洛曄以為人都走空了,並未在意,直接朝自己的獨立辦公室走去。

但他走到一半,卻察覺了另一側傳來的聲音。

男人挺卓的身形一頓。

茶水間還有人。

以往商洛曄並不會對這種閒散之事留心,無論辦公區有沒有人,都不耽誤他自己工作。

但這次他卻覺聽得的聲響有些特彆,更像是……

他想的那人。

商洛曄沒有聽錯。

男生再走近幾步,便透過未關嚴的門扉聽得清楚——

茶水間裡的人,正是藺空山。

藺助似乎是在事務所忙完後又折返了回來,此刻正在打電話。他背對著門口,並未注意到門外的商洛曄。

黃昏將儘,餘暉的美似是全傾落在了藺空山的麵容。漂亮的青年隨手摘下了細邊眼鏡,氣質不再如白日工作中那般漠然疏淡,燦熠的夕暉細細地描畫了他的眉眼。

青年此刻神色也較平日更緩和一分,愈發顯得溫雅楚秀。

他在和洛素打電話。

藺空山到工作室來了已經將近一周,自然要和老師溝通一下。電話是洛素主動打的,詢問他現下的情況,藺空山也都耐心作答。

不過藺空山說得籠統,並不涉及具體事項,更沒有事無巨細地一一彙報。

他雖然是應了老師的邀請來給人幫忙,卻不是來監視商洛曄的。

隻要工作室的發展勢頭不出差錯就好,藺空山並未打算把商洛曄的詳細舉動全都告知老師。

實話說,也是因為現在工作室已經空空無人,藺空山才會接起這電話。

否則若是讓老板知道自己私下還和他媽媽聯係,說不得對方就會勃然惱急。

畢竟老板見他笑都會轉開視線,想來還是有些看他不順氣。

“您放心,沒什麼問題。”

藺空山緩聲說著,他正聊著商洛曄。

對著洛素這位自己真正的老師,藺空山自然不會再叫商洛曄“洛老師”。

他換了個稱呼。

“嗯,弟弟本身就很厲害,以後會越來越好的。”

他溫聲在叫著商洛曄“弟弟”。

藺空山並未察覺室外的情況,但他的聲音,門後的商洛曄卻都能清楚聽見。

這個稱呼,讓年輕老板線條分明的耳廓倏然一繃。

門外的男生並沒有像藺空山猜測的那樣因為這場聯絡而生氣,雖然他的確在組會時才剛想過,是否青年所做一切都隻是為了老師囑托。

可是現下,商洛曄的注意卻好像全被藺空山的聲音勾攏了過去。

被那一聲“弟弟”。

商洛曄十三歲就被家裡送去了遙遙千裡的歐洲讀書,十六歲那年申讀大學,直到今年,他與發小燕溫文一同碩士畢業。

但實際上,燕溫文卻比他整整大了四歲。

大學同學裡,大商洛曄七八歲的人更是比比皆是。

可卻沒有一個人,會將商洛曄當做稚嫩的後輩輕待。

在Gold工作室裡,眾人更是習慣了叫商洛曄“大佬”、“洛哥”,儘管二十歲的商洛曄是最年輕的那個,但他更是團隊的擎天玉柱、運轉中樞,是Gold無可爭議的主心骨。

這麼久以來,商洛曄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這麼叫他。

“弟弟”。

像對待一個年輕的小輩。

可偏卻好像讓人根本沒辦法生出分毫反感。

藺空山的嗓音溫湛,少了平日禮貌客氣時的清冽感,更多一分溫和的煦暖。他叫商洛曄“弟弟”時就像在叫鄰居家關係親近的小孩子,有種對著小朋友的關切寵惜。

那輕語溫言消褪了平日的清冷疏離,反而更帶一分無聲的親昵。

彷如他們殊為親近。

商洛曄原本並沒有打算背後聽人通話,他從無這種習慣,可因著藺空山喚他的那聲親昵,高卓冷峭的男生居然就這麼站在門外,不知不覺間聽完了這整通對談。

聽藺空山專注地聊著他,隻談和他有關的東西。

一回又一回叫得如斯親近。

直到聊得差不多,茶水間內的藺空山忽然說了一聲。

“對了,老師。”

青年仍對著窗外,頎皙的指尖在慢理著自己扣裝周嚴的袖口襯衣。

他言語間問得也隨意,似乎隻是無意間回想起,白日被掛斷的那一通訓斥電話。

——卻是個足以讓人瞬時屏息的話題。

“您知道弟弟結婚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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