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時才問藺空山。
“你覺得可以繼續嗎?”
藺空山已經被那個過於凶野且深入的吻親到視野模糊,眼前蓄滿了水汽。
他那敏感的淚腺受過了刺激,原本就色豔的眼廓此時更是紅透了,讓人極想順著那穠豔的廓線細細描摹。
藺空山的本能預感已經在提醒他,似乎不應該再繼續。
接下來的對待,他的身體很可能會難以承耐經受。
倘若當真繼續,或許就不單隻是會有呼吸難繼的問題。
哪怕是現在,他都已經被吻到要簌簌掉下眼淚來了。
可是即使如此,藺空山微促地低喘著,卻是又抬手,用清瘦的手臂搭上了商洛曄的肩背。
他還是說。
“可以……”
然而商洛曄啞著嗓音,卻是直接說。
“不可以。”
男人的下頜連同頸側完全繃緊了,顯出的線廓如刀鑿斧刻,凶悍卻冷硬。
商洛曄不容商量地製止了箭在弦上的發展,這一瞬的他,甚至好像比工作中更加專斷獨行。
隻是藺空山的腿側卻還貼著那明顯的輪廓。
讓他真切察覺,那份駭然其實絲毫未減。
在這種時候,商洛曄生生硌著他,居然還能如此理智冷靜地同人說話。
“今晚喝酒,是為了把Gold的以後妥善安排好,對嗎?”
商洛曄思路精準,言語清晰,除了尾音裡那點未褪的啞意,他聽起來似乎隻是在如常地討論公事。
他問藺空山。
“安排這些,是為了給團隊和媽媽一個交代,繼續做也是為了給我一個交代嗎?”
“那做完以後呢?”
被烘炙到燠熱的氣氛似乎在瞬間經了冷卻,周遭倏然安靜了下來,顯出了一分突兀的寂然。
商洛曄言語中的未竟之意,已經很是明顯。
藺空山微微頓滯了一下,他知道年輕的弟弟很聰明,但沒想到對方真的會發現。
因為之前從沒有任何人察覺過。
而商洛曄的敏銳反應居然還來得這麼快。
從未有彆人察覺也是藺空山的有意為之,這本來就隻是藺空山自己的事,無關他人。
即使到現在,藺空山依然是這種觀點。
他聽著商洛曄的問話,被吻到有些缺氧的思緒慢慢在凝聚。
“之後……”
藺空山的目光並沒有聚焦,惝恍地,他輕聲答道。
“之後,世界也還會照常運轉。”
商洛曄胸口起伏的那一下有些明顯,他在深吸氣,像是強行在克製什麼。
但男生的言語依舊冷靜篤然。
“那肯定不是我的世界。”
至少商洛曄的世界,再不會順利行轉。
藺空山的長睫微斂,他有些遲緩地看了看商洛曄,動作很慢。
好像有無聲卻龐巨的疲倦,如潮般從他那單薄的身體裡湧溢出來。
商洛曄及時地伸手,輕鉗住了藺空山清瘦的下頜。
這個動作讓藺空山視線重新渙散的過程慢了一拍,眸光的焦點還虛虛落在身上人的臉龐。
商洛曄沉聲問。
“你對宋仁,是不是想過同歸於儘?”
宋仁這個名字,似乎終於喚回了一點藺空山的注意。
他甚至還微微抬起唇角,很輕地笑了笑。
商洛曄眸色沉鬱,今晚從回來之後,藺空山的狀態就完全不對。
可他的狀態異常其實不是從今天才開始的。
之前藺空山處理宋仁時,商洛曄之所以會那樣即時地知曉宋仁的所有現狀,就是因為商洛曄一直在特彆留心著藺空山。
他怕藺空山真的做出什麼生生賠上了自己的事。
好在藺空山全程隻是借刀殺人,讓宋仁自食苦果,藺空山本人並沒有真正露麵。
但商洛曄也沒有真正放下心來。
現在他這樣問藺空山,除了想用宋仁拉回藺空山的注意,也是想當真去問出這個答案。
藺空山果然道。
“我的確想過。”
藺空山曾經設想過無數次怎麼才能親手殺了宋仁,第一次握住刀的時候,他的心臟狂跳,手指尖都在抖。
但後來他已經非常平靜,可以牢穩地把刀鋒精準地直捅心臟。
或者割開頸側動脈、紮破喉口氣管。
總之藺空山的手丁點都不會再有遲疑,可以狠疾地直中要害。
不過藺空山最終沒有這樣選擇。
青年漂亮微紅的眼廓也微微彎了起來,人還在笑。
“那樣太便宜宋仁了,不會的。”
這一刻的藺空山再無那層溫和的偽裝。
他是如此的冶豔而瑰綺,鮮明生動地透顯著一種灼灼燒燃的奪目美麗。
可是商洛曄卻驚覺,在藺空山的話裡,對方完全不是因為顧及被牽連的後果才停手的,隻是純粹因為那樣對宋仁來說不夠酷烈。
藺空山全然沒有分毫考慮過自己。
在目睹如斯冶豔的同時,商洛曄更真確地察覺。
——那美麗的灼燃綻放太過短暫。
對方似乎已然心滿願足地要將自己沉落熄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