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含意臉色不變,也來到柳老太麵前拉起左手衣袖,對著那顆守宮砂挑釁地看著柳含文,“真不巧,我的也在呢。”
一時間除了柳含文外,其餘人都瞪了眼,難不成真的是他們冤枉了柳含意?
“是嗎?”
柳含文挑了挑眉,突然從懷裡掏出一張方帕,然後一手扣住柳含意的左手,另一隻手直接把帕子蓋在對方的守宮砂上用力的....搓了搓。
這個動作意外的讓人覺得可愛。
像個不服輸的孩子似的。
柳含意也沒動,反而哈哈大笑,“文哥兒,你不會以為我這是假的吧?”
柳含文一臉認真的搓著,“當然是假的,雖然你用雞血和藤膠做上去好一年多了,可我這帕子上沾了糯米醋,搓上一會兒就沒了,你看,這不是沒了嗎?”
隻見柳含文將那方帕從柳含意的手臂裡拿開,原本還帶著“守宮砂”的柳含意,那胳膊白白的,什麼也沒有。
柳王氏拿過柳含文手裡的帕子聞了聞,最後咬牙道,“方帕上麵確實有糯米醋的味道!”
柳含意呆呆的站在原地,他沒想到自己精心弄的守宮砂居然就這麼被柳含文擦掉了。
柳含文喝了一口茶水,“糯米醋能擦掉藤膠的,不管那弄上去多久都可以,大堂哥你連這個都不知道嗎?”
柳含意愣愣的看了他一陣,最後突然發狂尖叫的衝過去想要打柳含文,可就在離對方一步地方時,被一把彎刀給阻攔了。
那把彎刀被人磨得很鋒利,而這會兒那刀正抵著柳含意的腹部,拿刀的主人笑眯眯的看著那處,“抱歉,我實在很想和未來的外甥提前打個招呼。”
柳含意顫抖了兩下,而其餘人已經震驚得忘記去拉他了。
“對,我有孩子,我有徐世航的孩子,你們要是敢傷害我,就彆怪徐家對付你們!”找到保護符的柳含意立馬往後連退幾步,避開了柳含文手裡的彎刀大笑道。
“完了,完了。”
李氏一想到自己那兩個女兒會因為這件醜事嫁給那些不入流的人家,直接兩眼一翻便暈過去了,柳老二一把抱住她,不斷掐著對方人中才把人弄醒。
楊氏又驚又喜,她是知道柳含意和徐世航之間不清不楚的,可沒想到在這個時候對方有了身孕,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徐家不能不管柳含意,他再怎麼也會嫁給徐世航!
“對,娘,咱們不能傷害意哥兒,這可是徐家的長孫啊!”
楊氏高興的樣子讓柳老三夫婦作嘔。
即使是她的親兒子柳含書都覺得丟人。
柳老太仿佛老了十歲,她靠在椅子上,臉色頹然,“我早年守寡,一個人拉扯大三個小漢子,全靠自己的手,都說寡婦門前是非多,村裡人一點閒話都能把人給逼死,更彆提王家出了個村長,我要強,為了讓那些混子知道我不好惹,我枕頭下麵一直放著柴刀,就為了清清白白做人。”
柳老大三兄弟默默的跪了下來,他們知道的,當年有好多人勸柳老太改嫁,把孩子留下來自己過,可柳老太不但沒聽,還把說媒的人打跑了。
原本溫柔膽小的柳老太變得尖酸刻薄,甚至說話粗鄙無比,可這些都是為了護著她,護著孩子。
“可我萬萬沒想到,我守了一輩子的名聲,居然被這個畜生給毀了,太丟人了,實在是太丟人了!”
說到最後,柳老太直接拿起身邊的東西往柳含意那邊砸了過去!
“我變成這樣也是你造成的!”
柳含意躲開砸過來的東西,對著柳老太大聲道。
柳老大二話沒說,直接站起身要打柳含意,可柳含意卻指著自己的肚子,“爹您打,打吧,往這打啊!”
柳老大揚起的手遲遲不敢落下,楊氏直接踢了他一腳,把人拉到自己身邊,“那可是徐童生的孩子,你敢動手試試!”
柳老二和柳老三也紛紛站了起來,兩人看柳含意的眼神都不好。
可柳含意卻繼續道,“打小你就喜歡文哥兒,什麼好吃的好玩的都給他,我也是人,我也是柳家的人,你何時看過我一眼?”
上輩子柳含意對徐世航也沒想法,那時候的他膽小怕事,最後嫁給了柳老太給他選的人,那人在鎮上做賬房,對於其他人來說那是個不錯的歸宿,可和柳含文相比,柳含意卻記了一輩子,即使那個人對他很好。
可他到死的時候家產被兒子輸光了,而柳含文卻還坐著官家夫郎,一輩子和和順順,他不服,要是當初嫁給徐世航的是他,那該多好。
所以發現自己重活一次的柳含意興奮極了,他要把老太太的喜歡從文哥兒身上奪過來,要把徐世航也奪過來,賬房即使對他好,也沒給他榮華富貴,可徐世航可以的。
可這麼多年來,柳含意是把徐世航抓在手裡了,可柳老太對他卻比上輩子還厭惡,甚至還有自己的親大哥,想到這裡,他看向了柳含書。
“大哥,我們一母同胞,可你最喜歡的弟哥兒卻不是我,你為了討好老太太,也跟著喜歡文哥兒,你讓我寒心。”
柳含書麵無表情,“不管我討不討好奶,我都不喜歡你,柳含意,你讓我惡心。”
柳老太等人一愣,楊氏結結巴巴勸著,“含書你說什麼呢?這是你的親弟哥兒。”
“我的親弟哥兒,早在那年伸手想要捂死文哥兒時便死了,”柳含書哽咽著起身,他一步一步的靠近震驚的柳含意,“你知道為什麼奶不喜歡你嗎?因為那天站在後窗的除了我,還有奶。”
柳老太閉上眼。
柳老三抓住柳含書問這話是什麼意思,柳王氏卻捂住嘴哭,她想起來了,那年也是春耕忙,家裡的幾個娃子都還小,也不能帶到地裡,所以柳老太便在家照看著幾個孩子。
文哥兒小時候身體不好,柳王氏回家拿茶水時便沒忍住進屋子去看看他,可剛打開房門就看見小小的柳含意一臉驚慌的看著她,那時候她也沒多心,直到柳含意跑出屋子,她正要伸手抱文哥兒時,後窗突然被打開了。
柳老太和八歲多的柳含書站在外麵,柳老太直接從窗口翻進了抱起文哥兒,她的第一個動作便是摸向文哥兒的心口......
這時候想起來,那不就是在試孩子是不是還活著嗎?
“娘,你和含書在外麵站了多久?”
柳王氏顫抖地問道。
她不敢想,自己的孩子正被另一個孩子捂住口鼻,而他們的親奶和親大哥卻在外麵眼睜睜的看著。
柳老太抬起眼,一字一句道,“我剛發現還沒張口阻止,你便回來了,文哥兒那會兒沒哭,倒是哼唧了兩聲。”
說到底那時候的柳老太沒在過後處置柳含意,也是因為那時候有柳含書跟在自己身邊,家和萬事興,貴在和字,她不能讓幾個小的打小就離了心。
不過對柳含意這個孫哥兒,她是怎麼也喜歡不起來,對柳含文倒更多了幾分喜歡和包容,不管對方偷銀子也好,不聽話也好,她都帶著當年那一份虧欠一直縱容著對方。
可她到底還是低估了含書,那時候他都八歲了。
那一幕,他記得清清楚楚。
柳含文靜靜的看著柳老太,瞧著對方老淚縱橫的向柳王氏說對不起,他突然覺得渾身一輕,好像解開了什麼心結似的,很舒服。
作者有話要說: 原主的靈魂徹底離開了身體,受成了身體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