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近月慣例是不會去的,裴清鳶卻有些不忍心,問她要不要一起去。
崔近月在家待得久了,對這個提議很是心動,便去請示了蔣老太君,她老人家見外孫女眼巴巴的樣子,到底也沒忍心,允了她去,隻是叮囑了一大堆要注意的事,好懸沒讓她帶著大夫一起去。
就這樣,崔近月終於有了出門的機會,與溫家姐妹和裴清鳶六人前去赴賞梅宴。
端王是先帝的親弟弟,他不攬權不奪利,也就先帝登基之前出過力,之後就單純當個富貴王爺了,當今聖上也對這位叔叔素有恩寵,將他立為宗室典範。
是以,端王府在京都勳貴裡頗有影響力,端王獨子早逝,隻留下一對龍鳳胎,今年十八歲,男孩人稱小郡王,女孩就是陽泉郡主。
能參加陽泉郡主的宴會,對京都女眷來說是很有臉麵的事,不過溫家有錦陽侯這種皇帝心腹,女孩們都不卑不亢。
崔近月裹得如同冬眠的熊,即使她知道自己不會生病,奈何春采和秋賞都不要她覺得,她也隻能變成這密不透風的樣子了。
到了陽泉郡主的萬梅園,溫家六個女孩便下了馬車,在丫鬟們的簇擁中,往梅園而去。
待過了一道垂花門,眼前便豁然開朗,千萬株傲雪淩霜的紅梅綻放於眼簾,是一種驚人的美,女孩們都下意識屏住了呼吸,過了會兒才注意到旁邊的嘈雜之聲。
梅園兩旁是看不見儘頭的臥雪長廊,可為赴宴的人遮風擋雪,而梅林的最深處,是一座五層小樓,陽泉郡主會在那兒開宴。
裴清鳶擔心崔近月會冷,和一時還不想離開的溫家姐妹們打了個招呼,便帶著崔近月往小樓而去。
崔近月沒拒絕她的好意,與她緩緩往前走,待走到一處供人歇息的廊後暖亭時,突然遇到了熟悉的人。
周靜姝先於她們來了這裡,正與她的好姐妹們賞梅作詩,四周都點了無煙碳的環境裡,幾個妙齡女子將詩題於宣紙之上,又引經據典,氣氛十分融洽。
裴清鳶看著這一幕,下意識停下了腳步,頗有些好奇。
而這一停,裡麵就有人注意到了她們,周靜姝在看到崔近月後,與姐妹們說了句話,便朝外麵走來。
崔近月無奈,隻能先道,“周姐姐安好。”
周靜姝笑了笑,“霜兒,許久未見了,沒想到今日會在這兒遇見你。”
她是知道崔近月從來不參加任何宴會的,心裡雖驚訝,但並未表現出來。
崔近月看向裴清鳶,“是淳姐姐非要我來的。”
裴清鳶有些好笑,“好你個霜兒,難不成還是我挾持你來的?”
周靜姝也注意到了裴清鳶,她穿著淡金大繡的石榴裙,即使沒有濃妝豔抹,一張臉也足夠明豔重彩,全然壓住了身上的衣裙,叫人一見便想到何謂人間富貴花。
便是看慣了各路美人的周靜姝,也不由為之驚豔了一瞬,就如當初在妙覺寺,看到崔近月第一眼時那樣。
她對裴清鳶頷首,又看向崔近月,“這位是?”
崔近月道,“這是裴氏清鳶,我大舅母的外甥女。”
周靜姝聞言眼前一亮,“這位可是東都裴氏女?傳說中的東都第一才女?”
裴清鳶立即道,“這東都第一才女,鳶愧不敢當。”
周靜姝見狀,也不再提,而是道,“果然百聞不如一見,裴小姐可願與我們一同賞詩?”
裴清鳶下意識看了看崔近月,見她點頭,這才答應了下來。
崔近月的確不介意裴清鳶和周靜姝接觸,甚至有些惡趣味的想,也不知溫兆齡若是知道兩人成了好友,會是什麼反應。
如今的發展,已經完全偏離了崔近月的記憶,變得有點亂,但她覺得還能更亂。
周靜姝向姐妹們介紹了裴清鳶和崔近月後,就順利帶著裴清鳶一起玩了起來,崔近月沒有參與,隻是要了紙與筆,坐到一旁畫起畫來。
待到陽泉郡主的丫鬟來這邊通知她們去小樓時,裴清鳶已經以詩,和周靜姝等人交上了朋友。
而崔近月,也畫好了一副雪中紅梅圖。
她下筆無章,卻雜而不亂,圖中寒風掠過的梅花,儘顯凜冽,又透著一種狂亂的自由,讓人一見,便下意識放緩了呼吸,待吐出這口氣後,又覺出無限豪氣來。
裴清鳶的姐妹團裡,一個叫何吟嬿的最是擅畫,在看到崔近月的作品後驚為天人,當即便道,“晏小姐此畫,可否贈予我?”
周靜姝蹙眉,小聲道,“嬿嬿。”
何吟嬿卻仍盯著崔近月,“晏小姐,我實在喜愛你這幅畫,請你恕我輕狂,能否割愛?”
崔近月莞爾一笑,“有何不可,何小姐喜歡,是我的榮幸。”
何吟嬿一聽,又道了好幾聲謝,然後珍重地把這幅畫收了起來,讓丫鬟好好保管。
接著,一行人就在郡主丫鬟的帶領下,朝小樓走去。
陽泉郡主,已經在那裡等著所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