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緩緩將棋子落下,“霜兒,你對兆齡表哥,有何看法?”
崔近月仍盯著棋盤,漫不經心道,“你是想問他若作為夫婿,好還是不好嗎?”
裴清鳶竟是並不驚訝她的敏銳,點了點頭,“是。”
“溫兆齡是個癡情種,他如果喜歡上誰,娶回家後,定會一心一意對待,這一點,他是合格的。”
崔近月笑眯眯地落子,抬眼看著她,一字一句道,“不過前提是,是他喜歡的人,他不喜歡的人,他隻會棄之如敝屐,看都不看一眼。”
“裴姐姐,你覺得他喜歡你嗎?”
麵對著崔近月仿佛看透了一切的眼神,裴清鳶不由苦笑著搖搖頭。
她很清楚,溫兆齡不喜歡她。
否則,不會不想了解她,不會不在她身上花費心思,更不會連裝都懶得裝,不在乎她的感受。
或許有人願意聽從父母之命,將人娶回家相敬如賓,再寵著真正喜歡的女子,溫兆齡卻不是那種人。
裴清鳶其實已經預感到,就算姨母強逼,表哥恐怕也不可能娶她的。
崔近月輕笑,“裴姐姐既然知道,那還有什麼好說的呢?姐姐可不是那般會自欺欺人的人。”
裴清鳶卻又苦笑,“霜兒,你這麼聰明,應該能猜到,姨母本以為老太君要把你許給表哥,這才把我接來侯府,想讓我嫁給表哥,我家中父母也同意這門婚事,隻等表哥點頭,就把我嫁過來。”
按道理來說,裴清鳶是不可能對崔近月說這些話的。
可偏偏,她就是說了出來,仿佛某種東西也隨著話語消散,讓她心口一輕,她莫名相信,即使告訴崔近月這些,也不會被當成把柄。
裴清鳶又落下一子,即使已成敗勢,“我的父母期望我嫁到京中,成為侯門主母,姨母也想我做她的兒媳婦,他們都對我飽含期待,我若不能嫁給表哥,便是個失敗者,隻能逃跑回到老家。”
“霜兒,我怎敢失敗呢?我不想狼狽離開京都,讓知道內情的人笑話我堂堂裴家大小姐,就算擁有長輩之命,也還是被表哥舍棄。”
“我不願如此。”
說到最後一句話時,裴清鳶咬住了牙,透著種執著的狠勁。
崔近月指尖夾著棋子,手掌撐著下頜,眼睛盯著棋盤,突然露出一個笑容,向下落子,“那就不離開好了。”
裴清鳶不動了,她已經輸了這盤棋。
然而崔近月的話,卻讓她莫名有種顫栗感,“你這是什麼意思?”
崔近月喝了一口水,笑著對她道,“京中的青年才俊,可不隻有溫兆齡一人,裴姐姐你出身東都裴氏,祖上皇後都出過,想在京中找到合適的夫婿人選,並不是什麼難事。”
裴清鳶瞪大了眼睛,即使她知道崔近月可能會口出狂言,還是被驚得話語都亂了,“這……這怎麼可以?”
“怎麼不可以?”崔近月給她灌雞湯,“裴姐姐你有才有貌有家世,不知多少人喜歡,何必在溫兆齡身上浪費時間,有這個時間,去挑挑京中的好男兒,不是更好?”
“你也說了,你不想狼狽回到東都,那最好的辦法,當然是在京都找到更好的人選嫁了,想必到時候,令尊令堂也不會有什麼意見。”
裴清鳶雖然覺得不妥,但還是忍不住為崔近月的提議瘋狂心動。
她思索了一會兒,又糾結起來,“可是……我從哪找合適的人選呢?”
崔近月挑眉,成了。
她笑著拍了拍裴清鳶的肩膀,認真道,“我會幫你的。”
打聽消息,崔近月可是專業的。
裴清鳶並不明白這一點,然而崔近月這麼說了,還是讓她很高興。
她點點頭,“那就拜托霜兒了。”
裴清鳶選擇不在溫兆齡這棵樹上吊死,崔近月還挺高興的,這下好了,上一世差點被誤了終身的兩個姑娘,都能有新的人生了。
過了臘八就是年,而除夕過後,便是元宵佳節。
這也是京都最為熱鬨的時候,從正月初一就開始的喜慶氛圍,在這一天達到了巔峰。
侯府的孩子們,自然不會錯過能夠照耀整個京都的燈會。
如今正是嚴寒時候,崔近月還偶爾咳嗽上幾聲,即使她不再需要臥床養病,蔣老太君也準許她出去玩,溫兆齡還是嚴陣以待,如中秋節那天一樣,在街邊定了一層高樓讓她賞景。
而這一回,崔近月不僅又見到了周靜姝,也看到了李呈舟和陽泉郡主這兩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