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撒嬌,黃榕木寵著溺著。外人口中殺人不眨眼的青幫老大,從來不會重聲重語跟她說話。
從前她以為,隻要他們有錢有渠道出國,他們一家人就會很安全。
可她沒想到,黃榕木死也不願離開。
琪妹妹望著黃榕木的屍體,仿佛下了某種決定。
寒楓加入前線戰場,琪妹妹也加入愛國組織。
她以黃榕木乾女兒的身份成為日本人走狗,表麵上幫日本人做事,實際幫組織收集情報。
琪妹妹成為日本人走狗,被崔敏崔月唾棄,被青幫一眾兄弟姐妹所不恥。
她帶著日本人,在黃公館耀武揚威,目光所及之處,都是輕蔑的味道。
崔月對她失望之極:“你難道忘了,師父是怎麼死的了嗎?”
琪妹妹目光掃過她,冷笑道:“正因為記得,所以我才惜命。你們以為自己能改變曆史,以為能當救世主?在殘酷的現實麵前,不過都是海中一粒沙!麵對狂風驟雨,毫無反抗餘力!”
此時的琪妹妹完全變了一個人。
陰鷙,桀驁。
崔月問她:“我們都知道曆史,那你應該知道,我國以後會有多輝煌,而你,注定會被釘在曆史的恥辱柱上,成為一條狗!”
琪妹妹朝崔月步步逼近,掐著崔月的下巴,目光冷漠地像冰:“二姐,你怎麼這麼天真呢?當下能活得好,還想什麼以後?二姐,我怕死,我怕疼,我隻想活下去,這有什麼錯?”
崔敏坐在太師椅上,一言不發。
最終起身,讓手下拿來鞭子,將琪妹妹打到皮開肉綻。
她把鞭子丟在地上,冷冷看她:“滾。我們黃家,沒有你這個狗東西!”
至此以後,琪妹妹成了被指指點點的日本人走狗。
又過了半年,琪妹妹為了向組織傳遞一個重要情報,保護組織另一個同事,光榮犧牲。
那時,崔敏崔月因為不願做漢-奸,跑去香港避難,收到了琪妹妹上級送來的信件,裡麵是一封琪妹妹的遺書。
這位同誌跟她們詳細說了琪妹妹死前的慘景。
日本人為了讓琪妹妹供出其它同夥,用火燙毀了她的頭皮,將她的指甲一根根拔下,在她身上切割出了一刀又一刀。
她在極致屈辱下死去。
臨死前,她沒有像其它同誌那般大罵日本人,也沒有像那些英雄一樣大喝祖國萬歲。
而是痛到喃喃自語:
“大姐,二姐,我好疼啊……”
“師父,琪琪真的好疼啊……”
“我想回家,爸爸,媽媽,爺爺,我想你們……”
“我真的,真的好疼啊。琪琪沒用,琪琪下輩子再也不做人了,做人好辛苦。”
“琪琪……想回家……”
在她的遺書裡,有一段話刺痛了崔敏崔月的心。
她說:
“大姐,二姐,或許我貪生怕死,可我也想為這個國家儘一點力。我曾經在B站所長林超的視頻裡,看到過一段文案:
19世紀是英國的時代,20世紀是美國的時代,但21世紀將屬於中國。
中國是地球上唯一經曆多個鼎盛時期的國家。
埃及曾輝煌過,羅馬曾經偉大過,英國曾經榮耀過,但隻有中國,曾經多次星光黯淡,但又不斷冉冉升起。
我們是曆史洪流中的一粒沙,可就算是微不足道的一粒沙,我們也應該儘己所能。千裡之體潰於蟻穴,萬裡草原沒於礫砂,我想做那個,有破壞力量的沙。
大姐二姐,請容許我再喚你們一聲班長、學習委員。謝謝你們在這個時代裡對我的愛護和幫助,我們離家太久遠了,久遠到,我都以為我們是真的親人。我愛你們~撒拉嘿呦~如有來生,再做同學。”
……
就在崔敏崔月收到琪妹妹遺書的第三天,她們再次收到前線的戰報。
蔡良軍被困永鎮,戰況慘烈。
蔡良和其副將寒楓,被炸死與戰場,屍骨無存。他們用生命作為最後一道防線,成功為鎮內被困八百人贏得了逃生機會。
大戰前夕,寒楓和蔡良坐在院子裡,她靠在蔡良肩上,指著天上的月亮說:“蔡良,你看,這個世界也沒那麼糟糕,至少月亮還是那麼又圓又亮。”
蔡良摟住她,問:“小楓,你不怕嗎?”
寒楓點頭:“怕死。可我更怕山河破碎。蔡良,如果有來世,你一定要娶我。我不需要多盛大的婚禮,隻需要和你在一個戶口本上就行。”
蔡良在她額頭落下一吻,低聲道:“好。”
為了讓鎮內幾百人逃出去,蔡良和寒楓已經做好了赴死準備。
寒楓拍拍他的頭,安撫說:“男朋友,你彆這麼沉重。你要相信,人是有來世的。我們不能一起生,那就一起死,一起過奈何橋,少喝一點孟婆湯,記住彼此。幾十年後,小日本會被驅逐,我們的國家繁榮昌盛。那時候再回頭看,我們這些人的血,都不是白流的。”
蔡良陷入沉思,心情複雜,他無法腦補寒楓嘴裡的新中國。
第二天,寒楓蔡良率領手下為數不多的人,打開了一條通道。
蔡良最先中槍,寒楓發現時他身上已經被打了十幾發子彈。
寒楓想把他從槍林彈雨裡扯回來,卻被一槍打碎了耳朵。
寒楓痛得和蔡良抱在一起,痛得去咬蔡良的肩膀:“堅持住,不許睡!蔡良,你不許在我前麵死!我下輩子不要和你姐弟戀!”
“咳……”蔡良睜開眼看她,嘴裡止不住地吐血沫。
直至寒楓也無力再說話,他才努力抬起手,抱住她,像哄她睡覺那般輕輕地拍打。
寒楓哽咽,不知道臉上的血還是眼淚,她想去親蔡良的臉,可一張嘴,卻往他臉上吐了一臉的血。
她一邊用手給他擦臉,一邊低聲說:“老蔡,我真的好想、好想帶你去看,我們祖過河山大好,盛世太平的模樣。我想帶你去肯德基吃炸雞,帶你去KTV唱歌,帶你去蹦迪,帶你去……”
她話沒說話,喉嚨又開始湧血沫,咕嚕咕嚕,壓根沒辦法再說話。
蔡良眼淚和血混在一起,她緊緊抱著寒楓,大喝道:
“我妻尚如此,何懼生死。這一趟人間,值了!狗日的小日本,我中國人的脊梁打不斷!你們――”
轟隆一聲,爆炸四起,屍塊橫飛。
他們就像颶風帶走的一粒沙,再也不見。
……
大結局,迎來新的中國。
崔敏崔月一生未嫁,把財產全部捐贈給國家做建設。
兩人帶著養子養女定居於北京,最終於北京病逝。
20X0年,國慶節,新聞報道,北京一輛公交車突然失控,墜入河中。某女子學校20名學生陷入昏迷,至今未醒。
最先醒來的是琪妹妹,她看見坐在病床前守候的爺爺,當場淚崩,抱著爺爺哭得稀裡嘩啦。
眼前的爺爺,和民國的黃榕木長得一模一樣。
她還沉浸在夢回1937的那種極致痛苦中:“爺爺,我好痛!嗚嗚嗚嗚嗚……”
爺爺也哭:“琪琪不哭,爺爺在呢,哪裡痛?爺爺去叫醫生!”
第二個醒來的是寒楓。
她父親工作忙,平時在醫院照顧她的都是奶奶。
這會兒奶奶出去買飯,病房裡沒人。
她掀開被子下床,挺多在走廊裡看人流,覺得有些不真實。
直到,有人在背後喊她:“同學,你是寒楓嗎?”
她聽見熟悉的聲音,轉過身,看見蔡良那張臉,激動地撲過去。她整個人掛在蔡良身上,雙腿死纏著男人的腰身。
她大叫:“啊啊啊啊啊寶貝我愛你!!寶貝你真的來找我了!”
拎著果籃的蔡一良:“……”
他渾身僵硬,道:“那個……寒楓,你應該不認識我吧?”
寒楓捧住他的臉,激動親吻:“死男人我怎麼不記得你!你是我寶貝兒,你是我未來老公!彆說了死男人,我們去領證!”
蔡一良覺得世界好魔幻。
他是寒楓爸爸科研單位的博士生,今天寒楓爸爸有事不能來,就讓他來給寒楓奶奶送果籃。
寒爸爸的學生都知道寒楓的事,寒爸爸每天抱著女兒照片,在單位以淚洗麵。
蔡一良也沒想到,他來醫院給寒奶奶送水果,沒看見寒奶奶,居然看見寒楓醒過來了。
寒奶奶拎著飯回病房,就看見這麼一幕,她把寒楓從蔡一良身上拉扯下來,一邊道歉一邊解釋:“這小妮子應該是昏迷太久腦子壞了,你彆往心裡去哈!”
蔡一良不好意思地抓抓後腦勺:“沒關係沒關係。”
……
最後醒來的是崔敏崔月兩姐妹。
她們在一個病房,同時坐起身。
兩人互看一眼,滿目滄桑,內心也掐著無限感慨。
*
沈B看到大結局,哭得眼睛都腫了。
她趴在商祁懷裡哭,紙巾都用了整整一包。
商祁拍著她脊背安撫說:“以後彆看這種刺激的電視劇了,彆影響到孩子。”
沈B立刻止住哭聲,擤了下鼻涕抬眼反問他:“商祁,你沒心的!你為什麼不哭!”
“……”商祁一臉無語看她:“明明是假的,有什麼好哭的?”
沈B氣得錘他:“電視劇是假的,可國人精神是真的!你為什麼不哭!?”
商祁好莫名其妙:“我什麼要哭?”
沈B氣呼呼:“我和寶寶都在哭,你也必須哭!給我哭!”
商祁:“??”一臉不可思議望著她。
沈B一把揪住他的耳朵,把他的腦袋扯過來,壓在自己的肚皮上:“你聽,寶寶在哭!”
商祁聽了聽,好像真的有動靜,咕嚕咕嚕地響,真的在哭?
他沉默了一會,抬眼看沈B:“寶寶,明天我們去檢查一下,彆生下來一個魔胎,怪可怕的。”
沈B:“……”
草。這個老公不能要了!
肚子裡的小胖土:“……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