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狠手辣(1 / 2)

薑穗明白情況不太妙, 多半爸爸、大伯和大伯娘都趕去醫院了,她得去和薑雪做個伴。大院兒離大伯家並不遠, 現在天還沒黑, 趕去來得及。

聽馳厭這樣說, 薑穗回去把屋子的窗戶關了,然後拿起一把粉色的小傘:“走吧。”

馳厭便默默跟在她身邊。

外麵下著雪, 以至於天光哪怕黯淡著, 道路也分外明亮。薑穗身上的披風被吹起來, 她有些尷尬,不大敢看身邊的馳厭。

她很久沒有見過他,目前留在記憶裡最深刻是自己踹了他臉一腳,一個男人但凡被人在臉上踹一腳,心情約莫都是不美妙的, 馳厭不待見自己也情有可原。

馳厭走在風雪那一邊, 她披風終於沒被吹得四散飛揚了。

然而她披著的頭發,又軟又卷,她一會兒又摸摸小腦袋,按住不讓它們飛。

誰也不說話。

馳厭放慢了步子, 隨著她磕磕絆絆的步調走。

薑穗一直低著頭, 馳厭以為她擔心她奶奶。其實這倒不是,薑穗幾乎沒怎麼見過奶奶,那位老人執拗極了,很早以前就不喜歡薑穗的母親,薑水生經常為了妻子和母親吵架, 那個年代的老人重男輕女,薑穗出生以後,她甚至提出過要溺死薑穗,薑水生真怕她把愛女殺了,這才搬出來住。

她不愛薑穗,薑穗自然也不愛她,她隻為風雪中的薑水生擔心。

馳厭沉默著,他並不知道怎麼與她說話。他看人剔透極了,薑穗分明就是不想和他有太多牽扯。所以她每次即便幫了忙,也跑得遠遠的。

薑雪家到了,薑穗鬆了口氣,小聲對馳厭說:“謝謝你,新年快樂。”

馳厭點頭,臉上依然冷冷淡淡。

薑穗收起傘,蹬蹬蹬跑了。

馳厭在原地看她。

薑穗跑到三樓,敲敲門:“雪姐姐!雪姐姐!”

屋裡沒人應,薑穗心道不好,薑雪這時候不會出門了吧。她一時有些茫然,薑雪也不在家,那她怎麼辦。薑穗慢半拍一摸口袋,果然連自己家鑰匙也沒帶。

“……”反應慢就是這點不好,出門十次,她往往隻有三次反應過來要帶鑰匙。

她心裡一慌,大年夜這麼冷啊。

薑穗硬著頭皮往樓下跑,想看馳厭還在不在。她跑下去,風雪中少年還未走多遠。他背影形銷骨立,穿著黑色風衣,看起來冷漠又消瘦極了。

薑穗也是沒辦法,想找個人商量,她追了幾步:“馳厭!”

馳厭腳步頓住,回過頭,舉著傘看她:“怎麼了?”

薑穗鮮少有求於人,何況這人還是關係不怎麼好的馳厭。她臉頰慢慢紅了:“我姐姐不在家,我回家的鑰匙也沒帶。怎、怎麼辦呀?”

馳厭抿了抿唇,又幾步走了回來。

他低頭看她,少女絞著手指,耳朵尖兒羞愧地紅了。

馳厭脫了風衣,連同傘一起遞給薑穗,說:“傘拿著。”

薑穗連忙拿好。

馳厭試了試一樓防護欄的結實程度,然後手臂一撐往上爬。

風雪落在他臉頰上,少年單薄的身體肌理分明,他踩著防護欄,很快從一樓爬到了二樓的位置。三樓沒有防護欄,隻有陽台,是可以翻進去的。

薑穗緊張地抱住他衣服,她有些後悔,這樣太危險了,下麵就是冷硬的雪地,而他沉默著就往上爬,讓她嚇得不敢說話打擾他。

馳厭跳進三樓,沒一會兒他回到陽台邊,淡聲道:“門開了,進來吧。”

薑穗跑上樓,馳厭接過自己的衣服,他知道她想與自己保持距離,所以並不看她:“你姐姐家應該裝防護欄。”

少女呆呆看著他,許久“噢”了一聲。

馳厭也知道翻進她堂姐家不禮貌,可是外麵風雪那麼大,他受得住來回走,薑穗卻不能再走一段路回家了,因為天快黑了。他也並不問她,因為他猜她大概率會拒絕這個辦法。

屋子裡比外麵暖得多,他身上的雪頃刻化了,打濕了裡麵的衣服。

馳厭拿過自己的衣服和傘,就要下樓離開。

薑穗糾結地看著他的背影。

“馳厭?”

他回頭,用眼神詢問她是否還需要什麼幫助。

她指指他衣服,小聲道:“你衣服打濕了,會冷嗎?”

馳厭說:“不會。”

“噢,”她輕輕軟軟地說,“我姐姐家的東西我不能動,我自己的隻有這個,你介意披我的披風走嗎?”

她解下自己的披風,走過去放到他臂彎。

他手指觸到她披風觸感,是仿兔毛的麵料,柔軟極了,還帶著少女的溫度。

他抖開她披風,重新披回她身上,聲音和外麵的雪一樣清冷:“不需要,你自己穿。”

她裹在披風裡,嬌嬌小小的,許久似乎不知道說什麼好,於是露了一個有些羞澀的笑:“謝謝你。”

像是冬天盛放的一朵花兒,美得有些驚人。

馳厭眼珠顫了顫,彆開眼睛:“進屋去吧。”

薑穗覺得對不起他:“我上次踹了你,不是故意的。”

馳厭說:“我沒生氣。”

薑穗想了想:“你幫了我許多忙,我以後也可以幫你忙的。”

馳厭不語,樓道暖黃的光,她長長的睫毛像是要化蝶一樣。

薑穗自告奮勇,眼睛清亮:“比如說,梁芊兒她還住在大院兒。我、我可以幫你送她東西。”

“……”馳厭沉默地看著她,空氣冷了幾個度。

薑穗問:“你不高興嗎?”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