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章
肖霖上午的旁聽非常順利。
淩探花學識深厚,講解深入淺出,他的水平明顯不是學裡的先生能比的。
肖霖甚至沒聽夠,還想再聽。
而且雖說了他是來旁聽的,可是探花郎並不對他區彆對待。一樣會提問、提點,一樣針對性地給他留功課。
肖霖在族學裡與淩氏族人子弟日常接觸,常生出“實與我也沒什麼區彆”的感覺。在淩昭這裡,才真正感受到了世子弟的不同。
一時不禁為自己的不知天高地厚羞慚,內裡對淩、對淩昭又充滿感激。
一上午下來,他已經完全被折服。淩探花已經是他目中天人一樣的存在。
可惜一上午的時間飛快地過去了。肖霖戀戀不舍地合上書本,收攏書箱,準備去了。
不想淩探花卻把他單獨留下,又問對了一番。肖霖打疊精神,傾儘全地儘答,求給探花郎一個好印象。
探花郎真的非常有風度,溫和地勉勵了他一通。
後又跟他說了幾句話。
探花郎溫和微笑,說話的態度令人如沐春風,說出來的話卻令肖霖臉和脖子都漲通紅。
肖晴娘都已經及笄了!是要談婚論嫁的大姑娘了!
若隻遇到一次還可以說是巧遇了,三天裡次巧遇淩探花?她還有點廉恥沒有了!
淩探花話說委婉,給肖留著臉麵,實際的意思明明白白。
肖霖狼狽離開了水榭。
到院子裡,先跟肖氏說了。
肖氏的臉當場變鐵青——淩探花說的“次”,自是今天和二十八那日。
尤二十八日早上,肖晴娘穿特彆漂亮,來的時候的確是帶了梅枝。今天早上她也出門了,來時說是去隔壁了。現在一想,都是謊話。
全跟淩九郎說的對上了。
丟人!
舉人的姑娘居這麼丟人現眼!
肖氏狂怒,衝進灶房裡撿起根枝條往肖晴娘身上抽:“你說!你這天早上,到底乾嘛去了!”
肖晴娘吃痛,跌坐地上,內惶恐。原以為這個事隻有林嘉知道,她是不擔林嘉的,林嘉是一個十懂事的人,這是她們個人的小秘密,林嘉不會亂說。
怎地她娘竟知道了。
肖霖跟著進來,抓住了肖氏的手臂:“娘,彆動手。”
攔住肖氏,他轉頭問肖晴娘:“姐,我問你,你是不是連著天往梅林那邊跑?你是不是知道淩九郎早上在那邊晨練,故意過去的?”
當是故意的,但當不能這麼答。肖晴娘惶惶看著母親和弟弟:“我……不是……”
看她還不承認,肖霖氣急敗壞地道:“你以為我是怎麼知道的?是淩九郎親口說的!”
肖晴娘呆住。
眼淚忽地充滿了眼眶,伏在地上,羞恥地哭起來。
這是真的了。
肖氏隻被氣眼前一陣陣發黑,指著肖晴娘手都抖:“你、你讓你弟弟怎麼做人!”
她一個寡婦好不容易拉扯大一對兒女,中間吃的苦難以描述,沒想到女兒長大了這麼不爭氣。及笄了女孩子竟如此不知廉恥,還要人探花郎婉轉提醒。
她撲過去狠狠地擰了肖晴娘幾下,疼肖晴娘尖叫。
肖霖忙擋在中間:“娘、娘你息怒!姐、姐你快給娘認錯!”
肖晴娘隻是伏在地上哭。
肖氏順了順氣,抓住肖晴娘的手臂拖著她,硬將她拖了屋裡,咣當關上了門,找了把鐵鎖把門鎖了起來。
“從現在起你給我待在屋子裡不許出去!”她道,“直到嫁人。”
她的麵孔猙獰起來:“你弟弟是要科舉的人,他不能有一個不守婦道的姐姐!”
肖霖雖生氣,但他年紀小,看到母親和姐姐成這樣,又手足無措。聽到肖晴娘在屋子裡壓抑地嗚咽,又於不忍。想勸肖氏,肖氏卻道:“你彆管!”
又擔地問他:“淩九郎說這話的時候態度是什麼樣?”
肖霖道:“九兄唯恐我丟臉麵,說十委婉。”
將淩昭的話用他的語氣複述了一遍。
淩昭是說,在他這裡讀書不必過度緊張,請他母親、姐姐儘管放。他並非對學生十苛刻的那種人,不必因為擔,特意讓他姐姐去梅林那裡探他。
屋裡肖晴娘也停了哭泣,耳朵貼在門縫上聽了,才知道自己藏在樹後竟也被淩昭看到了。益發地羞恥,跑房中趴在床上哭了起來。
肖氏冷靜了一下,道:“淩九郎有寸,你也彆把這事放在上,下個旬日該去還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