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昭再看重林嘉,終究林嘉也不是決定柿子命運的人。
姨母去世,淩熙臣也沒來看她,林嘉便明白,淩熙臣不會再來與她見麵了。
他退了一大步,在一道重要的線後麵,藏在幕後,安靜地做她的貴人或者說護花使者,哪個叫法都行,默默地關照她、接濟她。使她不必困頓於銀錢匱乏、受人臉色之類的凡俗瑣事。
總之這樣的關係於他們兩個人來說,都是既美好,又安全的。
去找淩熙臣,就要踏過那條線。
連淩熙臣都不願意踏過的線,是什麼呢?
林嘉坐在房間的榻上,目光掃過淩昭給她的裝著銀子的匣子。
給她銀錢、東西,都不會真的損傷他。唯有跨過那條線,才可能真正對探花郎造成損傷。
林嘉也知道,她若一腳踩著線,跌過去,他也一定會伸出手扶住她,不讓她真的跌下去。
隻那下跌之力,便都要他來承擔了。
不,還不到那一步,她對自己說。
遠不到那一步呢,三房也還沒拿刀子架在她的脖子上,說到底,她們現在也不過就是拿捏她而已。
後宅女人的手段罷了,還不必去驚動淩熙臣。
再等等,再想想辦法,最好能夠自己解決。
都已經是大人啦。
天氣大好,肖氏搭了個車往城外去看女兒。
肖晴如今懷著孩子,吐得厲害。她婆婆也願意肖氏多過去看看,親娘照顧親閨女總是比旁的人更妥當更熟悉。她們兩個老親家還可以說說話。
肖氏與親家來往多了,竟十分投緣。因她不論是住在淩府內宅裡,還是仆役居多的後巷裡,都很久沒有與這樣讀書明理的女子平等地交往過了。
十分舒心的。
淩晉家裡若是做了什麼好吃的,也常喊肖霖一起去吃飯。他們對肖霖十分照顧,肖氏自然投桃報李,照顧好肖晴和她肚子裡的孩子。
女人們湊在一起拉家常,肖晴自然問起了林嘉。
肖氏並不知道林嘉如今困在了淩府裡,欲見她而不得。因杜姨娘去世,算是長輩的人於林嘉來說隻有兩個,一個是三夫人,另一個便是肖氏了。
遠親不如近鄰這句話,之所以能故老相傳,是有事實依據的。
肖氏道“她托了三房的人給她謀親事,我看難。”
肖晴歎氣“她的確難。”
肖晴如今過著柴米油鹽的日子,有恩愛的相公,什麼探花郎狀元郎,都早已是天邊的浮雲了。但也因是腳踏實地過日子,她也益發地明白林嘉難在哪裡。
肖晴問“咱們能不能幫她尋摸尋摸?”
肖氏發愁“上哪裡找合適的給她?她生得那般容貌,你給她找個販夫走卒,過清貧日子?”
女人的美貌經不得歲月和柴火油煙的磋磨。倘你給這樣的姑娘找個那樣的人家,眼看著她像花朵一樣枯萎下去,做媒的人怕也怪難受的。肖氏道“她若不生得那般好看,還好說一點,起碼能踏實過日子。”
肖晴歎氣。
一說起說親保媒,肖晴的婆婆可就精神了。畢竟這是中老年婦人的愛好和專長。
但聽肖晴和肖氏講完林嘉的情況,她也隻能道“是有點難。”
又問“她有多少嫁妝?”
“難說。”肖氏道,“不曉得她姨母到底留了多少給她。”
淩氏問“一個勁說她生得好,到底有多好?”
肖晴道“在我見過的人裡,最好看的。”
她婆婆笑“你才見過幾個人。”
肖氏道“她說的倒沒錯,這麼講吧,我瞧著那孩子的時候便常想,若換身錦繡衣裳,便可為洛神作像了。”
淩氏驚訝“這般美貌?”
肖氏道“是,這般美貌,所以更為難。”
淩氏擺手“那真是找不到。幫不了她。”
頓了頓,這婦人道“要我說,她這樣的,真不適合小門小戶做正妻。”
肖氏道“若那樣,我們更幫不上忙。”也不好沾手。
淩氏道“可惜是女娃,若是個男子生得花容月貌,說不定我還真能保一樁媒。”
肖氏道“奇了,怎地還要男子花容月貌?什麼人家?”
肖晴嗐了一聲,道“就是族學裡西樓十二叔公家。就是從大理寺少卿致仕的那一位。”
淩氏族學便在金陵也頗有名氣。族中傳統,致仕還鄉的族人當入族學教導族中優秀後輩子弟。
似淩晉這樣的秀才,在族學裡教蒙學或者是童生。若中了秀才,便往上走。
一層層地升級,最頂上,便是族中這些進士出身的耆老。
便是淩昭的祖父淩老爺,都已經開始念叨著,等致仕之後要去族學裡教導族中弟子。甚至對這種悠然見南山的生活十分向往。
當然,淩老爺也沒打算這麼早致仕就是了。
淩氏族學這模式,頗有些“應試”的意味,也的確培養出很多擅長考試的子弟。
而所謂的族中優秀後輩子弟,也是呈金字塔形的。
那頂尖上的,如淩昭淩熙臣這樣的少年天才,早早地便被淩老爺帶在身邊親自教導。
後來更是送去京城,來往皆鴻儒,日夜熏陶。
隻無論是淩老爺還是淩家大爺,都忽略了一個問題。
在淩昭的成長路上,他以過小的年紀,過早地就與過於成熟的年長者們在一起了。
他從小就被剝奪了和同齡人一起長大、慢慢成熟的過程。
人缺的東西總是會要補上的,或遲或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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