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蘭、杜菱都曾是林嘉生命中重要的守護者,她們都年紀輕輕地便去了。何況林太嬪已經這麼大的年紀,看上去身體也並不是特彆強壯健康。
隻寡婦門前是非實在很多。杜蘭支撐不下去,待孩子五歲能立住的時候,搭船回了家鄉。
正經的聖旨要經過司禮監和內閣。
果然,私生女。
皇帝去了皇後那裡,告訴她:“淑寧的孩子找回來了。”
皇後撩起眼皮:“竟還活著?”
偏皇後內心裡告誡著自己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可還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一年多之後,淩昭來到了京城,開始了他在大伯父身邊受教學習的生活。
駙馬另娶。
“我活著,起碼能厚顏去陛下麵前求個人情關照。我若沒了,這京城中掉個招牌下來,砸死五個人,三個都得是權貴。你一個人,我怕太難。”
淑寧告訴了她:“我讓杜蘭帶孩子逃了。”
小孩子可憐,賜她些財帛田宅,給她個立身之本吧。
皇帝喜歡林嘉看淡過往的豁達心境,他道:“怎麼都是我外甥女。”
皇帝看了皇後一眼,嘴角泛起了淡淡的譏諷的笑。
“陛下賞賜了我許多財物。”林太嬪道,“待我想辦法,給你在京城中置辦些產業讓你傍身。最好,能給你尋一門親事。”
皇帝看了她一眼。
這時候皇帝死了元後,娶了新皇後。新皇後是太後的侄外孫女,太後對此比較滿意,給了皇帝這個麵子。
現在不一樣了,太後不在了,很多事都不一樣了。怎麼就又忘了。
皇後的語氣尖銳了起來:“一個奸生女憑什麼當縣主。”
她問:“婆婆,我以後在宮裡跟你一起生活嗎?”
那時候問番子,番子那神情就透露了一些。
她其實還有些話沒說。
林太嬪歎口氣。
林嘉詫異:“要把我送到哪裡?”
杜蘭知道此處不能再待下去,打聽了堂妹杜菱的情況,帶著林嘉逃到了金陵。
皇後的語氣中帶著不喜。
那時候皇帝是戰戰兢兢的,甚至不能好好欣賞那怒氣。
林嬪被送到公主府與淑寧見了最後一麵。
“嘉嘉,我年紀大了,你又太年輕了。”她說,“不能像我一樣在宮闈裡消磨生命。若你在這裡待得太久,我怕等我沒了以後,你適應不了外麵的日子。那時候若再出去,也沒人護著你。”
自此,在淩府庇護下,孤兒寡母總算是過上的安穩的日子。
總之不是光明正大的感覺。
公主的女兒可封縣主。當然也不是一定會封,看皇帝的意思。
林太嬪撫著她鴉青的發,恍惚當年淑寧還在她身邊。
林嘉倒鬆了一口氣,覺得自己離開淩昭終究是對的。
朝廷收回了公主府。
失望嗎?
林嘉一顫,道:“婆婆,我不嫁。我嫁過了的。”
當時的確太後是勃然大怒的。當然其中很多是因朝堂之爭而生出的遷怒,但她的確是很怒。
淑寧病逝。
時光飛速流去,便到了現在。
皇帝都已經退一步這樣想了,倘若此時皇後學會閉嘴,林嘉的事就如她所願地黃掉了。
此時杜蘭在京郊某處賃了房屋撫養孩子。
“他不知道。”她說,“他不知道我有孩子了。”
因不值得為林嘉跟內閣去掰扯。他跟內閣要爭的東西還多著呢,精力不能花在這種小事上。
路上也不是沒做過搖身變成貴女與他門當戶對的夢,隻那種夢做做便罷了,還是踏踏實實地活吧。
她其實一生未嫁,但為了孩子梳了婦人頭,假裝是寡婦。
如今司禮監經過清洗,都是皇帝的人了。這一道旨過去沒問題,可要過內閣的確難了。
公主的女兒終究不是皇家人。
他又說:“這孩子吃過不少苦,怪可憐的,給她個縣主做吧。”
更難聽一些,奸生女。
有一些吧。又不是太失望。
皇帝的表情鬆動了。
她在宮中長大。宮中有專門的課堂叫宮女讀書識字,她可比她那些縣城都沒去過的兄弟強了不是一星半點。憑借從堂弟那裡得來的信息,摸到了淩府,果然找到了杜菱。
現在皇帝被勾起了回憶。
她非得道:“淑寧不守婦道,做出這等無恥之事來,當年我小舅舅氣得要殺人,娘娘也氣得差點病倒。如今她的女兒倒要來沾皇家的光,豈有此理。”
但林嬪問孩子的父親到底是誰,淑寧至死沒有吐口。
林嘉肯定是要送到宮外去的,因這宮中,還有一定厭她的人。
林嘉伏在外祖母的膝頭,輕輕地道:“彆說這種話,我才剛找到你……”
來之前就隱隱有預感了。
皇後忍住氣,道:“彆的不說,便說這諭旨怎麼寫?公主的滄海遺珠?到時候內閣封還回來,難看的不還是陛下。”
不想兄弟們貪得很,想將她再嫁賣,還差點賣了林嘉。
林太嬪握著她的手:“你我分彆多年,且先在宮裡陪我一陣子。然後,我會把你送出宮。”
淑寧公主以前也關照過他,有那麼一點點香火情。但其實比不上她羞辱了宣平侯府更讓皇帝喜歡。
淑寧死的時候,她才剛冊了皇後沒多久。太後把淑寧做的醜事告訴了她。她本來也是宣平侯府的外甥女,被戴綠帽子的恰是她外祖父母老來得子的小幺舅。
這時候,京城上流社交圈子裡早就沒了淑寧公主這號人物。
她這番話勾起了皇帝淡去已久的回憶。
林嘉在林太嬪的宮裡,垂眸聽林太嬪講述了她生身母親淑寧公主的往事。
人的生命是很容易消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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