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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淩昭是怎麼悔的,季白觀了全程。
這些話哪敢寫進信裡去,隻敢寫“她過得很好”。
他才不當這傳話人,以後等公子出孝回京,讓他們兩個當麵鑼對鑼鼓對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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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昭是含著笑看季白記錄了林嘉如今生活是如何地充實忙碌。
收好信,他步出了水榭。三月裡,連京城也是草長鶯飛。江南早是花開滿樹的時節。一路向四夫人的院落行去,鶯聲嚦嚦。
四夫人的院子裡很熱鬨,桌上榻上堆滿了衣裳料子,在給他準備裁衣裳。
五月底他就要出孝了,全要換新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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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夫人正興高采烈和媽媽說:“壽官穿這個顏色肯定好看。”
她看見淩昭進來,對他招手:“熙臣,快過來,讓我比比。”
淩昭聽話地過去,任她拿著那匹粉紅色的料子在他身上比來比去。叫抬手就抬手,叫轉身就轉身。
四夫人說:“這個做件直身,保管好看。”
淩昭道:“這個是父親喜歡的顏色吧。”
四夫人驚喜道:“咦,你居然知道。”
她道:“你爹就喜歡這些鮮嫩顏色,成日裡穿得花枝招展的。”
若提起淩四爺,她就有講不完的舊事。
淩昭擺擺手,婢女仆婦們都識趣地退下,把空間讓給了母子倆。
淩昭親自為四夫人煮茶,聽四夫人講那些過去的故事。
待四夫人講得口舌都燥了,淩昭道:“其實這些顏色不是父親真心愛的。”
四夫人:“咦?瞎說,他很喜歡的。你又怎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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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四爺在手劄裡寫道:【丁香、耦合、孔雀綠,月白、緗色、霽色,皆為苓娘所愛,故吾服之。】
四夫人的眼眶濕潤了:“這個家夥……”
淩昭頓了頓,道:“父親最後又補充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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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昭彆開視線。
淩四爺;【苓娘愛吾服丁香、耦合、孔雀綠,月白、緗色、霽色,皆因吾衣之金陵最美。】
“……”四夫人,“啐!這個家夥!”
四夫人鄭重告訴淩昭:“當年,喬家八郎也很美,隻他來提親比淩家晚了一天,我爹娘已經將我許給你爹啦!”
淩昭抽氣:“竟這麼險?差點就沒有我了?”
四夫人得意:“當然,都虧你爹跑得快,連夜趕回了金陵,央你祖母來提親。他要是晚一天,就一輩子隻能以淚洗麵了。”
淩昭垂下眸子,道:“是,有些人若是錯過了,真的是令人悔之莫及。”
他又為四夫人斟了一杯茶,恭敬遞過去:“季白已經在京裡置好了新宅院。”“京城那個地方,沒有金陵這麼寬綽,便是咱家在那邊的宅子,也不是特彆寬敞。家裡除了大伯父,隻有我和大兄有自己單獨的書房院子。”
“搬出去這個事簡單,給兄長們騰出院子來,想來大伯父和大伯母不會說什麼。到時候,咱們在自己的宅子裡,母親想怎樣就怎樣,不會有人管你。”
“想上街就上街,想叫席麵就叫席麵,便去酒樓吃也沒關係。”
“京城夏季裡,夜市也是很熱鬨的,許多食物的風味與江南不同。母親可以踏遍每一家有名號的酒樓,也可以從街頭嘗到巷尾。”
“沒有人會管著你。”
“瞧你,說得我跟個沒吃過好東西的似的。”四夫人嗔道。但她的眼睛閃閃發亮,透露出了內心的雀躍。
她還不放心地追問了一句:“不誆我?”
淩昭道:“兒子怎敢誆騙母親。”
四夫人矜持地道:“好吧,那就跟你去吧。”
淩昭微笑。
他的笑淡去,垂下頭去。
四夫人正莫名:“怎了突然?”
淩昭站了起來,一撩衣擺,跪在了四夫人的麵前。
四夫人嚇了一跳:“乾什麼這是?快起來。”
“母親。”淩昭卻道,“兒心悅京城義德縣主,願聘之為妻。望母親為兒子作主。”
四夫人又驚又喜:“你竟有心上人了?真是!怎麼不早說!害我天天為你操心!”
“快與我說說。”她興高采烈地道,“這位縣主是誰家的?哪位長公主家的女兒嗎?”
淩昭卻沉默許久,緩緩道:“京城的義德縣主,便是三房杜姨娘的外甥女林嘉娘。”
四夫人的喜悅戛然而止,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哈?”
淩昭抬起眸子:“母親沒聽錯,京城的義德縣主,便是與曾嬤嬤認了乾親,我親手嫁出去的林嘉娘。”
四夫人驚呆了:“她、她不是已經嫁人了嗎?”
當時想瞧淩昭的熱鬨也沒瞧上,淩昭也沒表現出什麼後悔的模樣。她很快就沒了興致,每天琢磨著給十二叔公家小五妹尋點什麼好吃的好玩的交流。
曾嬤嬤也隻是當時借她當個場麵人,她後來進府來,也沒再提過。
四夫人真的以為林嘉已經過去了,藉由嫁人這件事,完全地脫離了淩昭的世界。
她做夢都想不到,有朝一日,她那讓旁人都羨慕的探花郎兒子,會親口說,要娶那個嫁過人的林嘉娘?
先不去管她怎麼神奇地變成了京城的縣主,她、她都已經嫁了啊。
她震驚道:“她不是嫁人了嗎?”
淩昭道:“她所嫁非人,張小郎為人引誘沉迷賭博,將家業、妻子都輸掉了。我將她及時救回,原悄悄安置了,想等到出孝後再稟過母親。但京城來人將她尋了去,她原來是……”
“不不,這都不重要。”四夫人打斷他,強調,“她嫁人了啊!”
她此時對林嘉的身世有多曲折離奇都不感興趣,她隻聽明白了一件事,她這金鱗一般的兒子,要娶一個嫁過人的婦人。
她強調:“她嫁過人了!”
像他這樣出身的人,是不能與家族決裂的,一旦被言官參一個忤逆不孝,仕途都會毀掉。
就算林嘉真是公主私生女,那她也是皇帝的外甥女,皇帝是她親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