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出這句話的,是李鈞。
“不是所有人都像兄弟你一樣是武序,這麼能打,而且又敢打呀。”
翟滿倉歎了口氣,用手指在身前比劃出一個小小的圓圈。
“兵部每個月撥下來的俸祿就那麼一點,再經過北鎮撫司一轉手,到了我們地方戶所的手中,就剩下沒多少了,連過日子都勉強。序列本就是個深不見底的銷金窟,如果地麵上再撈不到油水,那手下的兄弟們怎麼辦?老舊的械體要不要換?淘汰的械心要不要換?就算是走其他的序列,進入洞天和掛機佛國那也是需要寶鈔的。”
“沒有經費,我們就隻能轉賣工部發下來作戰裝備,而且怕被人發現,還不敢整件整件的賣,隻能拆開了當零件賣。這手裡沒了家夥,戰鬥力肯定要削弱。可端著家夥,肚子又要挨餓。”
“這就是個惡性循環。長此以往,咱們這些錦衣衛戶所的戰鬥力越來越弱,遇見像荒世源這種潛入本土殺人放火的倭民,根本就不是彆人的對手。”
“而你長時間沒有任何業績建樹,兵部又會發文問責,次數多了,必然就是罷官的下場。”
聽完翟滿倉這番洋洋灑灑的肺腑之言,馬王爺也終於明白了李鈞為什麼不繼續抬價了。
無他,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這位萊州府錦衣衛百戶身上或許還有那麼點油水,但李鈞做不到為了那點錢,把彆人逼到脫衣服當褲子的地步。
“不過淪落到這種地步,主要也怪我這個當百戶的沒本事。如果我能有重慶府燕老那般的膽魄和手腕,底下的兄弟們也不至於跟著我過這樣苦哈哈的日子。”
翟滿倉兩臂抖著那件華貴的綢緞長衫,自嘲道:“光惦記去怎麼左右逢迎學做人,結果到了最後在彆人眼裡連人都不是了。”
“翟老哥你也不要想太多,這種處境換做是老燕來,最多也隻是拚個魚死網破的結局,最終還是改變不了什麼。”
李鈞語氣沉重:“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是啊。”
翟滿倉將最後一口煙抽完,拍了拍臉頰,重新振作精神,朗聲笑道:“不過這次遇見兄弟你,算是幫了我的大忙了!等我把這個倭賊扔進詔獄,北鎮撫司不得獎賞個千兒百萬的工作經費下來?能拿著這筆錢回去,我也不至於被兄弟們罵個狗血淋頭了。”
“說出來也不怕兄弟你笑話,就連給你的那兩百萬寶鈔,也是整個萊州府上下砸鍋賣鐵湊出來的。”
翟滿倉開玩笑道:“你剛才要是再抬價,老哥我隻能跪下給你磕頭了。”
李鈞眉頭微蹙,“那支六品武學注入器?”
“拿我這麼多年在刑境中積攢的功勞點換的。”
翟滿倉擺了擺手:“不過這也沒啥重要的,反正我這輩也沒希望提拔千戶了,用完了也就用完了。”
“能把眼下活明白,那就不錯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