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必須在兒子從其他地方得知此事,或者直接在青大撞到她之前告訴他,讓他調整好心態,能正確的麵對這件事,至少能如常的對待阿若。
可是她看著兒子去廚房的背影她卻就是說不出口。
她記得兒子十幾歲的時候也不會做飯。
蘇若也不會。
蘇若很嬌氣,就是不喜歡做飯,除了她自己的事其他什麼也不沾手,林婉華讓她做什麼,她就跑去跟蘇建州告狀,問她爸,是不是以後她就是這家裡的保姆,要服侍林婉華,蘇佳還有蘇振......
林婉華愛惜名聲,可不敢為難那丫頭。
所以兒子也不愛乾家務的時候她就笑話兒子,道:“你看,若若不愛做家務,不愛做飯,那以後你們要是結婚了,你要怎麼照顧若若,家裡誰來做飯做家務,你們都不會,豈不是亂七八糟?”
那之後兒子竟然就開始學著做家務,學著做飯了。
有時候蘇若過來,他們不在家,就做給蘇若吃,先是煮個麵,炒個飯,後來竟然還能做出許多菜來,比她做的還好。
舒越蘭想到這些舊事,心還是像被什麼紮了似的,眼睛一酸,眼淚就差點滾出來。
*****
舒越蘭是個果決的性子。
雖然她心中難過,也知道跟兒子說完之後很可能會有很多的後續問題。
但卻認為這事不可逃避,逃避也沒有任何用處。
但晚飯時她想了一下還是先和丈夫袁伯承商議了一番。
袁伯承反對將這事跟兒子說。
他道:“越蘭,你知道他的心思和性子,如果他知道蘇若回來,他還怎麼跟蘇佳結婚?這事無論如何都要瞞到他們兩人結婚後。”
舒越蘭的麵色不好,她冷冷道:“當年蘇建州跟我們說阿若怕連累他們和我們,主動跟他們劃清了界線,跟成楊斷了婚約。但實際上是他怕蘇若連累他們,拋棄了蘇若,讓蘇若去了鄉下,把大學名額給了蘇佳......老袁,你是知道蘇建州對夏瀾的感情有多深的,這件事裡麵如果沒有林婉華母女的手筆,打死我都不信。”
袁伯承麵上也有些難看。
他咬了咬牙,道:“越蘭,那是建州的家事。”
“可這家事已經伸到我們家了!”
舒越蘭道,“且不論阿若是成楊的未婚妻,如果蘇若出事這其中有林婉華母女的手筆,這樣品性的女人成楊怎麼能娶?而且當年成楊輕薄她的事我一直心中存疑,那時成楊在病中能做什麼?就是以前他對阿若也是規規矩矩的,好端端的,怎麼就剝了她的衣服,還被林婉華和我當場就看見了?”
她的確心中存疑。
隻不過迫於當時的情勢,不得不答應了這個婚事。
還得事後替蘇佳在袁成楊麵前圓,讓他負責任,怕他犟著不肯認這事!
這事她心裡不知道多憋火!
所以雖然答應了訂親,但後麵卻也用著手段幫著兒子拖延婚事。
袁伯承歎了口氣,道:“越蘭,你何必計較這麼多。這麼些年你也看到了,蘇佳那孩子對成楊也算是一心一意了,要不是她舅舅,我們家也不能這麼好過......再說,這婚約又是你想解就能隨便解的嗎?”
說來說去,不過還是擔心解除婚約的後果。
舒越蘭冷冷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不過你難道看不到嗎?現在國家政策已經開始轉變,高考不是已經恢複了?我不是還被調進青大了?我相信將來隻會越來越好。”
“但如果真娶了一個品性惡劣的女人,才會毀了成楊的一輩子,我是不會因為懼怕小人的報複,而犧牲兒子的一生的,所以不僅是蘇若回來的事我要跟成楊說,就是他和蘇佳的親事,我也要找蘇建州,把當年的事搞清楚了再說。”
袁伯承麵色有些發白。
他道:“越蘭,形勢才剛剛好點,我們家哪裡能經得起多少風吹雨動?”
舒越蘭冷笑了一聲,道:“你也不用擔心。這事就等阿若的事搞清楚了再說吧,看阿若肯不肯善甘罷休。”
她了解蘇若的性子。
她外表乖巧,實際上剛得很,如果她知道林婉華母女有鬼,肯定不肯就這麼算了的。
袁伯承想喚住她,想跟她說那你也沒必要把蘇若回來的事跟兒子說,難道你還想讓兒子跟蘇若牽扯不清嗎?
她都已經嫁人了!
可看著妻子筆直的背影,那話他又說不出口了。
他心裡清楚,大是大非的問題上,他妻子是不會放棄原則的。
*****
舒越蘭進到袁成楊房間時,袁成楊正拿著炭筆描著一幅畫,見到他媽就看了她一眼就繼續手上的工作,但一邊描著,卻又一邊開口道:“媽,你是有什麼事嗎?今晚你好像一直都欲言又止。”
“成楊,阿若她回來了。”
“啪嗒”一聲,袁成楊手上的炭筆就被摁斷了。
袁成楊看著那支斷掉的炭筆好一會兒,等腦子不是那麼暈眩了,才捏著那剩下的半截炭筆,直起身看向了他媽,道:“你說什麼?媽,你說誰回來了?”
“阿若。”
舒越蘭看到兒子的反應心裡就“咯噔”一聲,但還是深吸了口氣道,“成楊,阿若她回來了,今年國家恢複高考,她考上了青大。”
袁成楊就那樣看著他媽。
眼睛先像是怔愣的,但慢慢卻亮了起來,迸發出來一種異樣的光彩。
但那光彩卻看得舒越蘭心驚。
她看著兒子道,“成楊,阿若她的確回來了。但成楊,她已經成家了,和她愛人的感情很好很穩定,也已經有了一個四歲的兒子。”
看到兒子倏然沒了血色的臉,舒越蘭心裡也難受得緊,道,“她的愛人還是一個軍人,你知道破壞軍婚是多嚴重的罪行,不僅是道德上不允許,法律上也不允許。”
“成楊,已經五年了,這事,你必須放下了。在你還沒有準備好以後就將阿若她當成親妹子之前,也不要見她了。這樣,不管是對你,還是對阿若,都是最好的。”
*****
蘇佳第二天渾渾噩噩地上了一天班,一到下班時間踩著點就去了舅舅林誌和家。
其實這幾年蘇佳和她舅舅林誌和來往的並不算太親密。
畢竟她是重生的,知道舅舅家後來的情況可不怎麼好。
她很多時候還會勸一勸他舅舅多照顧那些被批的知識分子什麼的......所以不少人受過蘇佳的恩惠,她的名聲也很不錯。
這對她來說一來可以保證自己將來不受舅舅的連累,二來還可以攢人脈,何樂而不為?
不過現在她卻顧不上那麼多了。
她去了林誌和家。
林誌和家房子很大,是收來的房子。
蘇佳知道這房子以後還是要還回去,她也曾經委婉地勸過舅舅不要住這房子,可林誌和對她的話嗤之以鼻,說她對她那繼妹倒是狠的下去手,對他們住這種正正規規分下來的房子卻又怕這怕那,真讓人不知道說啥好。
蘇佳被刺到痛處,以後也就再不勸林誌和了。
她到了林誌和家,林誌和一家子正在吃飯,看到她,舅媽就招呼她,叫她一起吃飯。
蘇佳哪有心思吃飯?
味同嚼蠟地扒了兩口,等林誌和一吃完,就求了他說有話要跟他說。
兩人去了林誌和的書房。
林誌和看她三魂不見了六魄的樣子,道:“佳佳,你這是咋了?”
蘇佳抬頭看他舅舅,道:“舅舅,我昨天在青大校園那邊看到蘇若了,我打了電話給青大建築與藝術學院那邊認識的人,他們跟我說蘇若是參加高考考到了他們學院的,舅舅,你能不能幫我去查一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林誌和聽完先是怔住,然後皺了眉,好一陣沒有出聲,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舅舅?”
蘇佳催促道。
“佳佳,”
林誌和在蘇佳催促之後才好像反應過來。
他走到窗前的沙發椅上坐下,摸了摸椅墊,又像是想了一會兒,才開口道,“佳佳,她既然回來了那就回來了,當年的事情你不必擔心,那邊我們本來也沒做什麼,都是那農場的人見到美色就忍不住生了心思起了歹意,你隻要自己穩住,半點牽扯不上你的。”
“她既然考回來了,這是不可避免的事實,你就想法子跟她修好,好好穩住她,彆讓她影響了你爸和你媽的感情吧。”
“舅舅?”
蘇佳不可置信道。
林誌和看到她臉上的五顏六色,歎了口氣,道,“其實當年的事情我一直都有些不明白,她不過就是個小姑娘,你爸那些年對你也不差,你把她舉報了,弄到了她的大學名額,也就算了,何必還要趕儘殺絕?”
林誌和也是個人,壞事雖然做了不少,但說實話,對那樣一個小姑娘下那樣的毒手,他還是有點惻隱之心的。
以前還當親戚走動過呢。
說完他像是又想起什麼,道,“就是你那未婚夫,袁成楊吧,除了長得好看點,一家子臭老九,有啥好的?你長得好,舅舅有大把比他好的介紹給你......”
介紹個現在風光,過兩年就打回原形,一輩子窮困潦倒,還一身惡習,孩子生病都沒錢治的男人?
蘇佳想到這個就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