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洛詩的改口——儘管不算是完全的改口——已經足夠讓他們驚喜。
“……好,當然好。”林毓蘭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林書庭同樣欣喜:“到時候我親自給你做花藝布置,我們一家人一起去看你的畫展。”
“謝謝林爸爸。”
洛詩微笑回答。
有了洛詩的這兩句話,廳內氣氛也隨之活絡起來,林書庭張羅著讓廚房準備午飯,他事先已經打聽過洛詩的口味,全都是按照洛詩的口味準備。
被這樣鄭重其事的對待,洛詩當然是開心的,隻是——
她看向站在人群中沒怎麼開口的林窈月。
“昨晚……”
原本站著當木樁子的女孩突然醒神,杏眼裡寫滿了驚懼交加的慌亂。
洛詩及時改口,笑道:
“昨晚我還在想送一點什麼見麵禮才好,今天見你穿了這一身天青色旗袍,我準備的禮物似乎正好合適。”
洛詩從包裡取出一個錦盒,林窈月接過一看,是一對水色極好的翡翠鐲。
“我幫你戴上吧。”
洛詩執起一隻鐲子,穿過女孩白皙的手腕,將將好卡在她骨肉勻停的腕上,與她今日的旗袍極其合襯。
正要替她戴上另一隻時,林毓蘭卻伸手接過。
“小詩有心了,這鐲子正好一對,與其都給窈月一個人,不如你們一人一隻。”
林毓蘭將另一隻翡翠鐲給洛詩戴上,一手牽起一人。
“今後你們就是一家人了,警察調取的記錄裡,窈月應該是比小詩早半個小時出生,作為姐姐,你得多照顧妹妹,明白嗎?”
對於自己的身世,林窈月原本已經接受現實,反正她的生活目前也沒什麼太大變化,她其實沒太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可林毓蘭突然告訴她,自己變成了姐姐,從小嬌寵長大的林窈月心裡頓時有些不樂意起來。
嬌生慣養的脾氣一上頭,連帶著看洛詩也不順眼起來。
這樣一看,她果然更像是爸媽的親生女兒。
生得這樣高,都比她高半個頭了,長得這麼好看做什麼,是做畫家還是做模特?聽說養她長大的洛衛東還以為她是他老婆婚外情生的女兒,以前受了不少苦……
這人是哪裡來的美強慘,怎麼處處都這麼招人憐愛,這讓她怎麼活?
林窈月心裡酸溜溜的,一點也不想和洛詩笑臉相迎。
真想扭頭就走。
但一想到昨晚,深藍科技的那位總裁讓他秘書發給她的那段在酒吧裡,她在舞池前和肌肉舞男熱情互動的視頻,她又不敢真對洛詩甩臉子。
……這夫妻倆,太欺負人了!!
“憑什……”
還沒等她小聲的嘀咕完,林窈月忽然見洛詩俯首靠近,那張清冷又嫵媚的臉與她近在咫尺,美貌像是鋒利武器,在這樣近的距離,壓得她連呼吸也屏住。
“之前看照片時我就發現了。”
洛詩的聲音很輕,眸光裡帶著一點懷念的光。
“你和我媽媽,長得真的很像,看到你就像看到她一樣。”
林窈月詫異地眨了眨眼,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在說誰。
舒夢芳的照片,林窈月當然也是看過的,說來也很神奇,明明是沒見過麵的陌生人,但在看到照片上那個和自己有血緣關係的女人時,林窈月也莫名生出了絲絲縷縷的悵然。
“……真的很像嗎?”
洛詩點點頭,輕笑:“照片或許隻有三分像,但本人的話,看上去有五分,尤其是眼睛。”
那雙又大又亮的杏眼,隨著濃睫忽閃而顯得靈氣逼人,安靜微笑時倒也氣質溫婉,但脫下這身古典旗袍,又有些古靈精怪的靈動。
尤其是心裡在琢磨什麼壞事的時候,洛詩沒敢告訴她,那種蔫壞蔫壞的小驕縱,其實和洛衛東也有幾分神似。
等到午飯開席時,林窈月和洛詩已經不知不覺聊了許多和舒夢芳有關的話題。
林家規矩繁多,入席動筷都有一套流程,林窈月和洛詩聊了一會兒,對她的不滿消退了幾分,原本想要好心教教她,卻不想她隻是看了周圍的人一眼,就已經能不動聲色的融入其中。
林窈月心中有些感慨。
天知道她從小學這些規矩花費了林毓蘭夫婦多少精力,像是天生反骨,儘管在這樣循規蹈矩的家庭長大,但林窈月偏偏最討厭這些繁文縟節。
林毓蘭和林書庭雖然嘴上沒說什麼,但偶爾會蹙眉看著她陷入沉思,好像在疑惑她為什麼和他們一點也不像。
此刻林窈月看著洛詩的從容優雅,心裡那點酸意又忍不住湧了上來。
難道真的是基因問題?
她就是繼承了那個素未謀麵的父親的基因,所以才和林家這麼格格不入?
洛詩不知林窈月的複雜心思,仍沉浸在一種恍若做夢的不真實感中。
林窈月對她的態度雖然不算熱絡,但她能感覺到,這女孩心地不壞,這也是理所當然的,林毓蘭和林書庭這樣的父母,教育不出什麼心眼壞的孩子。
長桌上,一會兒是林書庭說女孩子節食對身體不好,要給洛詩介紹一個中醫把把脈,調理一下,一會兒是林毓蘭笑盈盈地道,下午請了裁縫師父上門,要給洛詩多做幾套合身的旗袍,誇她身段好,穿旗袍一定好看。
洛詩並沒有拒絕。
安安靜靜接受他們的好意這件事本身,似乎就足矣讓林家夫婦倆開心。
室內熏香清甜,裁縫師父一寸一寸丈量洛詩的肩寬腰圍,她一邊記錄忍不住誇道:
“這個尺寸穿旗袍真是再合適不過,林太太年輕的時候,我還以為是我量過最標致的身段了,沒想到林太太的女兒身材更好。”
裁縫師父這麼一提醒,林毓蘭才忽然想起。
“對了,我年輕時的旗袍還有一箱呢,現在年紀大了,也穿不下,窈月對旗袍一向是沒興趣的,不如都給你好了。”
雖說是舊旗袍,但林毓蘭提起時興致勃勃,說到林窈月不喜歡時還有種自己的寶貝不被人欣賞的嗔怪。
洛詩見她興致頗高,也不忍心打斷,隻能從裡麵挑了一件純白色的旗袍換上。
這還是洛詩第一次穿這樣的衣服。
旗袍款式雖舊,但反而更有韻味,恰到好處地勾勒出她娉娉婷婷的身姿,像一隻春日婀娜的花悄然綻開。
林毓蘭在外間,洛詩對鏡自攬,想了想,拍了一張照片發給說不定還沒上飛機的傅予深。
rose:[圖片]新衣服,好看嗎?
消息發出,過了許久才收到一條省略號回複。
rose:省略號什麼意思?不好看??
Ethan:恰恰相反
洛詩唇角微翹,這才對嘛,不枉費她還頗有心機的凹了一下造型。
rose:林媽媽讓裁縫師父給我做了款式更新的旗袍,等你回來再穿給你看:)
Ethan:嗯,我研究研究
洛詩心裡浮現一個問號。
rose:我穿旗袍,你要研究什麼?
頓了兩秒,對麵彈出一條回複。
Ethan:研究一下,怎麼脫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