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啟玉幽幽瞥了眼李瀾江,很快就把腦袋彆開了。
跟他撒謊!說什麼閒談不當真,還被他人當場揭穿了!兩個時辰,兩個時辰他都不會再理會對方!這等壞習慣,可不能慣著!
察覺到道侶那小動作,李瀾江也知曉對方是真生了氣,本想哄上幾句,但思及這餌樓內談話的特殊性,隻能暫且壓下心中的想法。
他著實想不通,怎自從帶了淩啟玉來了修真界後,處處都繞不開前世道君那句‘唯與道相伴此生’呢?
巧合得都實在不知該說些什麼了,莫不是這‘道’有所不滿,特意磋磨?
此等想法實在匪夷所思了些,正好那驚堂木再次響起,他便等待著,打算靜靜聽起那所謂的‘情跡’來。唯有了解得更清楚些,才好跟道侶仔細解釋。
“隻說有這麼一日,莫問君同往常般在宗門修行,察覺到門中來了外人,便前去查探。方才出門,便見到某位翩翩佳人立於身前。那位佳人名號在座諸位亦耳熟能詳,與莫問君亦為多年友人,但涉及**,而其已飛升成仙,便不可多言,在此便隻稱為仙子。”
話音落下,便又是驚堂木響起。
淩啟玉覺得這般如同說書傳遞辛秘的法子還挺新奇,且那驚堂木的用處似是會將時間留給各種這數不清的聽眾議論的時間,怪有趣的。
隨著耳邊那紛紛雜亂聲的響起,他再次把目光投向身旁的李瀾江。
可是翩翩佳人哦,佳人還為多年友人,更是飛升成仙!嘖,說是沒點故事,他都不信!雖然莫問君是莫問君,李瀾江是李瀾江,但他心裡就是不舒服就是不高興!三個時辰!
承受著道侶那不悅目光的李瀾江正在記憶中搜尋著這般場景畫麵,可惜,許是因此事在那位道君心中並不算甚重要事情,竟連些許印象都未曾留下!
而記憶中莫說是甚女修,除卻幾個摯友的麵容外,便也隻剩下門中師弟師妹……
可餌樓向來不會胡說,這究竟是何處出了錯呢?莫不是其中還有甚隱情?
很快,驚堂木再次響起,隨即那道清朗男聲繼續開口說道。
“友人來訪,莫問君自是邀其前往待客山亭,就著那皎皎明月又奉茶相待。先是閒聊三兩句後,仙子便開口詢問道:‘問君道友聰慧至極,應當知曉我此番前來之意罷?’莫問君飲茶笑答道:‘吾心唯有道,世人皆知,你亦知曉。’得此回答仙子並不滿意,她眉心微鎖,說道:‘道與我,並不衝突,我有何處比不上道?’聞言,那莫問君沉吟片刻,方才答道:‘在我眼中,道自是處處都好,你怎可與道比。’”
此言一出,樓內轟然響起了諸多讚歎聲。
“說得好!這般風骨令我折服!”
“不愧是問君道君!”
“竟道心堅定如此!實為罕見!”
“好極!妙極!”
……
聽著耳邊那一聲接著一聲的驚歎,淩啟玉有點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認知出現了問題。
這樣的回答真的稱得上極好?連折服都出來了?確定真的是發自內心的讚歎?而不是在諷刺那莫問君?
思來想去,覺得還是用科技時代出現的某個特殊詞語來形容莫問君的言行舉止最為合適,
鋼鐵直男!
而眼下這些附和聲,應當都是些道心堅定且無道侶之人罷,不然就這般想法恐也不大可能尋得到道侶。
這次驚堂木並未響起,也就未給眾人思索的時間,隻是稍頓片刻,那道清朗男聲便再次響了起來。
“仙子慘然一笑,不甘再問:‘若有可能……’話音方才起,莫問君便直接打斷出言道:‘你已然成仙,何來可能?且回罷,莫要在此浪費你留於下界的時辰。’仙子無法,隻能揮袖起身,最後怒留一句:‘世人皆傳你莫問君重情重義,但我卻偏要道你無情至極!來日仙界再見,你我必有一戰,以撫我之心傷 !’不多時,仙子便已離去,亭中唯剩莫問君一人,他輕飲茶水,而後方才朝著亭外說道:‘貴客至此,何須躲藏?可願現身?’”
“言畢,黑暗中緩緩走出一黑袍男子,竟是魔君廖雲方!那廖雲方徑自上前坐下,為自己取杯倒茶的同時笑道:‘你又知是我?那你便猜猜我為何而來?’莫問君沉思片刻,方才說道:‘我亦還是那句話,唯願與道長伴此生。’魔君大笑,再道:‘不若讓我變成你的道?大道三千,其中有我也實屬正常,那你亦是與道相伴。’聞聲,莫問君淡淡回答:‘不可,我之道有天有地有萬物法則,唯獨不會有你。’”
讚歎聲再起。
當然也不是沒有那麼些‘另類’的討論,但很快就被這聲聲的稱讚反駁給壓了下去。
而淩啟玉也已經淡然接受了這位問君道君以及坐在諸多修士那鋼鐵直男的性格,心裡也默默把方才那加至三個時辰的冷落時間全然刪減掉。
如此看來,他的李瀾江可真真是好極了,溫柔又體貼,可萬萬不能學那莫問君的作為才是。
“聽聞此言,魔君竟也不氣,再問道:‘我倒很想知曉,能讓你情//動之人究竟長何模樣。’莫問君答道:‘不會有,便是有,也不會是你這模樣,莫要耽誤時辰,請回罷。’這下魔君亦穩不住笑容,道:‘好極,你可知世人皆傳我廖雲方睚眥必報,既然如此,不有所作為,也對不起我這番名聲。你既無情,那我便借這仙人之軀咒你必會經曆那重重情劫,飽受相思之憂苦,終其一生都無法從情之一字中逃脫!’而莫問君竟也隻是再飲茶一口,言道:‘隨你。’”
驚堂木再響,那道男聲又多響亮上幾分,他稍頓片刻,方才緩緩開口繼續說道:“至此,今日之密便已言畢。且還有幾句要說,此辛秘為昔日魔君廖雲方所托,現今雖已飛升成那雲方仙君,但盟約之物仍在多番催促,方才在今日進道一宗處將此道出!雲方仙君曾留有言,若是來日那莫問君真應了他的咒,便讓在座諸位為他做次見證,證那莫問君情劫之苦!亦證那句‘與道相伴’的可笑誓約!”
話音還未落下,高台處的書案便漸做虛無,轉眼間便徹底消失,唯剩那‘可笑誓約’幾字還回蕩在樓中回蕩。
冥冥之中自有因果。
前世之孽,便是輪回轉生,都得擔著受著!
而李瀾江也終於在那零碎的前世記憶中找到了那麼些許的痕跡。
記憶中雖未曾存在完整的緣由,但彼時的道君心中正是納悶著為何連著幾個成仙都尋著同一日來問他情之一事,為了能堅定來者與自己的道心,還頗有心得的惡聲拒絕,越到後麵,拒絕得越是通暢迅速。
……
道君拒絕是拒絕得乾淨利落亦不帶任何負擔。
誰知因果怨恨都落在他這個輪回轉世身上!初成仙軀正是最接近天地法則之時,連著幾個仙人,這番怨恨,可不大簡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