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啟玉看著四周那圈圈金燦燦的天道饋贈, 再用新學的方法沉浸式的查探了遍自己那約莫是丹田的位置,瞧著那顆若有若無的圓潤潤小東西,他是真的傻了。
靠不靠譜的?
這走著走著都能築基化丹?
說好修行艱難呢?怎麼一次還比一次輕鬆起來了?
他每天這麼努力學習, 刻苦專研,都還沒來得及琢磨著怎麼把那片海似的丹田整成圓圓的一顆丹,才走兩步路的時間, 就突破了?
淩啟玉懷著無數的疑惑, 再次仔仔細細確認了一遍。
不僅重新檢查了幾次身體裡的內丹, 還特意取出特製的靈氣藥瓶裝了些金光閃閃的天道饋贈。那試圖研究天道饋贈的想法是挺美好, 隻可惜才裝進去沒多久,便散容於天地間,再也尋不到絲毫的波動。
隨著那圈圈饋贈的散去, 四周也恢複了原有的平靜。
然而‘僥幸’突破金丹的淩啟玉卻算不上多高興。
抱著小煉丹爐的他若有所思打量著那萬裡無雲的碧空,心底那是瘮得慌。
這是覺得心思暴露, 乾脆自暴自棄, 迫不及待把他快些養肥起來,好開始捋羊毛?
……
無論是修真界的典籍, 還是上一世曾閱覽過的修仙,可都沒有出現過如同他這般被天眷顧得這麼直接的人!
天眷二三次, 那是眷顧。
可若是一直這麼眷顧著, 裡頭的問題就大了。
淩啟玉盯著那一望無際的碧藍天空,幽幽歎了口氣。
老天爺啊!
這到底是想讓他做些什麼?
天自然是不會給出任何的回答。
日頭越發越烈,盯得淩啟玉眼都開始冒光, 他也隻好收回了視線。
這場雷劫來得也快,去的也快, 快到都似是沒有驚動除渡劫者外的其他人。
畢竟這天絕峰是破雲道君的道場, 隻要有一絲風吹草動, 道君都必會感知到。而現下破雲道君久久未出,倒像是不曾知曉雷劫出現似的。
淩啟玉還記著早前李瀾江的囑咐,有甚無法解決的異樣都要早些同破雲道君彙報。
思及此,他便抱著小丹爐快步往道君住處走去。
才剛走到樓閣前,手還未搭上那木門,便覺得體內熱浪滾滾,心口一燙,腦子一漲,強撐著再走了半步,卻抵不過身體的異動,直接昏了過去。
在陷入黑暗前,餘光瞥見身前純白袖袍閃動而過。
不知道過去多久。
久到淩啟玉忘記了一切,也忘記了自己是誰,身處黑暗中的他看到遠處漂浮起層層白色光芒,還未來得及思考,身體便自主抬步走了過去。
黑暗漸漸褪去,卻未曾變得清晰起來,而是蒙上了層層灰撲撲的濃厚霧氣。
他在霧氣中疾步快走著。
無意間回頭,便看到身後的黑暗張著血盆大口,鋪天蓋地的黑如同深淵般朝他撲擊襲來。
這下淩啟玉也顧不得其他,試圖奮力往正前方那團潔白的光亮處跑去,拚儘全力。
可不管他再努力,身體仍是維持著那不緊不慢的疾步快走,不像是逃亡,反而像是在山間遊曆。
走了仿佛一輩子那麼長。
他終於順利踏進明亮如烈日般的光芒中。
即便如此,淩啟玉依舊分辨不出自己身在何處,四周雖不再是黑暗,可仍舊被灰撲撲的霧氣遮擋著,讓他看不清任何物件。
身後的黑暗依舊在逼近著,他不敢停歇,身體也依舊在疾步前行。
恍惚間,他聽到一道平穩淡然猶如清泉般悅耳的男性聲音在徐徐呼喚著,仿佛喚友般普通,但他卻感受到裡頭暗藏著的急促與不安。
“天道,天道,天道……”
隨著淩啟玉越走越遠,那道聲音也傳得越來越廣,甚至蕩起陣陣回響。
終於,那聲音忍耐不下去了。
“天道,我知你無處不在,萬物皆是道……”
淩啟玉隻覺得聲音的主人說了很多很多,多到他覺得那些皆是廢話與詭辯,但卻不知為何,那些個話怎都入不了自己的耳中,也怎都記不下來。
而他依舊在往前走著,待他停下腳步時,那聲音也停了下來。
黑暗已然開始吞噬起這片明亮的淨土。
他知道自己無路可躲。
凝視著身前那片似是在閃耀著水光的灰蒙,心下竟詭異的升起了片片平靜。
聲音再次響了起來,與早前不同的是聲音中已無半分緊迫,卻又似驚雷般回蕩在這片灰撲撲的霧氣中。
“天道可在?”
突然間,萬籟俱寂,黑暗與所有灰霧都靜止在世界之外。
水聲嘩嘩作響。
一尾青鯉帶著水光越至他身前,帶著朵朵水花,躍出這片無邊無際的朦朧,也打碎這滿是灰霧的夢境。
‘吾在此’。
淩啟玉猛然睜開雙眼,從床榻上挺身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