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院裡無比安靜, 坐在前排的幾對情侶雖然……看起來雖然有點嗨,但是都很有素質地保持著安靜。
蘇甜在極度驚嚇中, 生生逼著自己把尖叫聲咽在了嗓子裡。
抬手胡亂地揮舞了一下,死死捂住了他的嘴。
女孩軟.嫩的掌心是熱乎乎的, 抵在男人的麵部……讓她心臟都漏跳了一拍。
這大概是她活了這麼多年, 第一次用手觸碰到男人的嘴唇。
薄景墨的唇看起來菲薄冷淡, 色調也很淺。
沒想到落在她掌心的觸感,竟然還有點……Q彈?
男人被她如此簡單粗暴地拒絕, 卻好似並沒有不悅,深邃迷人的眸子裡竟還染著笑意, 笑得愈發肆意了。
蘇甜卻覺得自己臉熱得頭都發昏了。
這間電影院什麼都好,就是冷氣好像不怎麼足, 就像是沒有冷氣一樣……她出了一身的汗。
數秒之後, 薄景墨繼續低頭,女孩擋在中間的手, 仿佛並不影響他的行為。
蘇甜隻能往後躲,越縮越後,背都抵在椅子的最邊緣了……
男人倏而伸手, 順便似的捏了捏她發紅的耳垂。
蘇甜猛得將手收了回來,攥緊拳頭……
他竟然……他竟然趁著捏她耳朵的時候,分散了她的注意力,溫熱的唇……親了她的手心一下!
如此近的距離,薄景墨的深墨綠眸,幾乎倒映出她羞臊窘迫的臉。
蘇甜忍無可忍了, 她覺得自己再繼續坐下去,真的會頭昏腦漲背過氣去。
尤其是這電影畫麵也不忍直視……這屏幕裡的男女主,都特麼在乾什麼???
她無聲地吞咽了一下,突然站起來,連吃剩三分之一的爆米花都不要了,空著手往外跑。
太熱了,這裡實在太悶熱。
她必須得出去透透氣,對,就隻是為了透氣而已,並不是因為她太沒出息太丟臉……
不到半分鐘,薄景墨便追了出來,以他的長腿不過是幾步路,略一伸手就能把她揪回懷裡。
蘇甜被他輕拽了下胳膊,腳下一個趔趄,直接後仰,背部懟上他胸口。
男人兩隻胳膊不輕不重地攬在她臂彎旁,動作放緩了許多,也透著明顯的溫柔克製,很小心地從身後擁著她。
她的心臟,從劇烈跳動,漸漸地……歸於平靜。
蘇甜沒有掙紮,任由他擁著。
雖然她明明知道,以他們之間目前的關係,好像還不適合這麼親密的相擁。
可是,蘇甜莫名就有些心軟。
她對這個男人的了解分明不深,對他的身份背景略知一二,知道他是商聿舅舅的宿敵,其餘的完全不知。
然而卻在這寥寥數次的相處中,尋到了一種……熟悉的感覺,第一次出現這種感覺,是在吃他親手下的西紅柿雞蛋麵那回。
她坐在這個男人的對麵,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吃麵為主,隻有她在主動搭話,薄景墨很肅靜,但是隻要她開了口,他都會給麵子答上一兩句。
那一回蘇甜就覺得,她好像不是第一次陪他吃飯,她好像和對麵的這個男人,麵對麵吃飯吃了很多年似的……
但是那次她根本沒細想,隻覺得是自己的幻覺。
是男主大佬親自下廚,讓她受寵若驚了,她隻是饞他的臉。
此時此刻……她被從身後擁著的一瞬間,全身都被他的溫度覆蓋著。
薄景墨環著她,雙手還很紳士規矩,完全沒有亂動的意思,分明是男女風月,可她竟然沒覺得有曖.昧的感覺。
反倒是……感覺到了他的寂寞。
一個從出生起就注定比旁人高貴的人,血統和身份注定他不會擁有太多平等隨意的朋友,不可能擁有和普通孩子一樣的童年。
成年後,他會有無數的生意夥伴,可那些都隻是合作者,朋友,陪伴,這些都是最遙遠的奢侈。
蘇甜想起自己去過的那套北歐式大平層公寓,空空蕩蕩,毫無人氣,冰箱裡儲備著豐富食材,卻讓人覺得根本不會有人開火。
隻是她去了,才打破了那房子的安靜孤寂。
那時她還帶著鬼機靈的小心機,想著或許是他很少下榻北城,所以不曾帶女伴在那套公寓裡過夜,所以才會沒有女人的痕跡。
細想他說過的話,他已經在北城生活大半年了,排除出差的時間,住下來的時間至少也有幾十天吧。
如果是一對情侶,或者是一家子人,哪怕是住在酒店兩三日,也會堆出不少雜物,生活,哪有不留痕跡的。
現在想來也許她真的誤會了。這個男人……就像是自己一個人過了小半輩子。
倨傲的高嶺之花,終究也是人,隻要是人,都會有渴望陪伴的時候吧。
蘇甜任由他擁了好一會兒。畢竟是淩晨,四處都沒人,氣氛格外寧靜。
等他自覺鬆開她,小姑娘偷偷地壞笑了一聲:“薄叔不會真的把我當成你養過的那隻貓了吧……”
薄景墨擰了下眉,他突然捏著她的手腕,將她拉到一處避光的角落,把她抵在牆角,啞著嗓子:“確定要這麼叫?”
她調皮地眨了眨眼,從電影廳裡跑出來果然是鬆弛了不少,膽子也大多了,恢複了平常敢跟他開玩笑的皮態。
“你不是說……在微信裡就覺得這稱呼有趣,想聽我親口叫嗎?”
男人眯了眯眸,眼中湧動的暗流愈發危險躁動。
他修長有力的手指桎梏住她的下巴,低頭俯身,在她耳畔緩緩吐字:“我沒你這麼大的晚輩,也不想在輩分上占你便宜。你若是喜歡,留著等以後在……這麼叫,懂?”
那兩個字他咬得極重,聽得蘇甜心肝很顫了一下。
她脹紅了臉,氣急敗壞地抬腳踩了他一下:“你……無.賴!”
薄景墨道貌岸然:“我說的是以後,早晚有那麼一天,你心裡也清楚。”
沒見識的小姑娘哪裡能聽得這種話,她氣得都快哭了:“你胡說八道!我心裡清楚什麼了?你……誰答應跟你有以後了,等以後,你早就回Y國去了,哪有什麼以後!”
男人憋著笑,心裡是又酥又麻。
他雖沒有和她這麼點兒大的小東西打交道的經驗,卻也知道該循序漸進,不能一味等著。鋪墊地差不多了,也該主動表達一些,免得將來突然開口嚇到她。
可眼下他尚且把握不好語言的尺度,不知道蘇甜的底線到底在哪兒。他沒覺得自己說了什麼過分的話,她卻像隻暴躁的小刺蝟,把刺都豎起來了,炸呼呼的樣子委實可愛。
他忍不住抬手在她頭頂擼了兩把,就像是夢裡那個謫仙擼他座下那隻肥美的小橘貓。
薄景墨眼裡滿是溫柔笑意,一邊摸她的腦袋,一邊取笑:“你不是演員麼,約會那些事……難道沒有演過?”
蘇甜氣鼓鼓:“我是童星!在A國,年紀不夠的都算童星,一般不會讓我拍感情戲的,除非是校園青澀的那種,可是我連校園戀愛都沒演過,剛上映的那部電影,我演的也是女主角的少女時期。”
他略微沉吟:“原來如此。那不如以後也不要演了。”
蘇甜:“????你想得美。我馬上就要接感情戲了,年紀到了,以後就沒有限製了,想演什麼就演什麼。”
她故意激他。
通常來說,像他這種名門望族,一般都不大接受自己女人在外麵……尤其是在大眾視野下過度拋頭露麵吧。
商氏就是這個樣子的,蘇甜聽商聿舅舅說過,商氏目前為止沒有哪個受寵的子女是跟娛樂圈的人結婚的,不過近年來隨著社會發展,思想應該開放了不少,但畢竟還是商老爺子坐鎮,這種不成文的老規矩要完全作廢,隻怕要等商聿舅舅真正當家做主的時候了。
可惜刺激失敗,薄景墨聞言並沒有多大反應,他笑著道:“演吧,你們A國境內能播的,應當沒有我不能接受的。”
“…………”紮心了。
蘇甜小聲嘟囔:“就知道你是隨口說說的,你根本不在意,你甚至都不知道我演過什麼。”
薄景墨疑惑地看著她,旋即否認:“我看過的。”
“你沒有!”
“真的看了,《飛天》和《大唐》都看了。前者講的是神話傳說人物嫦娥的故事,後者講的是曆史故事。”
“……”蘇甜驚了,“你真的看了?為什麼連十幾年前的《飛天》也看,我在那裡也沒幾個鏡頭。”
薄景墨:“就是想看看你小時候的樣子。”
“……”蘇甜臉紅。
太羞恥了。
《飛天》她也是自己在網上看過片段的,畢竟是十四年前的老電影了,當時的拍攝技術,清晰程度這就暫且不提了,最鬨心的是妝發……她在那裡麵的造型可愛是可愛,但是臉蛋上那兩團腮紅未免也太誇張了。
“我確實不在意。”薄景墨突然開口。
蘇甜愣了一下,才回味過來他是繼續剛才的話題。
“拍戲是你的事業,想必是你喜歡的,隻要是好作品,沒什麼不可以。”
他說得認真,蘇甜乍一聽還覺得他挺理性的。
說來也是,雖說薄氏家族是全球最富有的家族,但是和商氏應該還是有區彆的。
畢竟不同國籍,不同的發展曆史,文化背景的差異巨大。
他生於Y國,遊曆各國,歐美國家的女孩要比A國開放得多。他不介意她拍攝感情戲,那就更正常了,明知道那隻是工作。
就在蘇甜暗暗認可他的觀點時。
薄景墨低嗤了一聲,聲線壓得很低:“不過像剛才看的那部電影,那種程度……最好還是不要。A國院線不能上,而且對你的事業戲路也有一定影響。若是你真心喜歡,非要試試的話,倒也可以,不過隻能在我麵前演,拍攝成品也隻能給我看。”
蘇甜:?????
請您閉嘴。
……
從電影院出來後,外頭天色蒙蒙亮,空氣中仿佛飄著一層灰白霧氣,頗有清晨日出獨特的氛圍。
蘇甜被他牽著手,漫無目的地在街道上走。
走了好長一段路,她竟然一點都不覺得累,還越走身子越輕,感覺都快飄起來了。
經過一間便利店,聞到了食物的香味,蘇甜有些餓了,便拉著他走進去,一起吃了熱騰騰的早餐。
吃飽之後,薄景墨將她送回酒店。
蘇甜看了看時間,快八點了。
她竟然大半夜從酒店神不知鬼不覺地溜出來……跟他逛蕩了四個鐘頭。
蘇甜長這麼大,第一次半夜出門。
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在外麵過了夜。
第一次跟男人牽了一路的手。
也是第一次……她嘗到了戀愛甜絲絲的滋味。
明明已經四個小時了,可是她竟然還舍不得。
舍不得,她又不能說出口,隻是站在酒店大門外的角落,垂著腦袋一聲不吭。
薄景墨雖然不善和女人打交道,但好歹比她多吃了幾年的飯,多走了很長的路。
他何嘗看不出小姑娘難以啟齒的依依不舍。
坦白說,他也沒想到和蘇甜的關係能進展得這麼快。
他來巴黎出差,本意隻是想安排一頓飯的時間,或午餐,或晚餐,沒想過連夜闖進她酒店的房間把人帶出來。
誘.拐……少女,多少有點罪惡感,可能會受道德譴責。
雖然,什麼都沒舍得乾。
如果不是因為那個“碰巧”和他下榻同一間酒店的女明星,讓小姑娘隔空跟他鬨情緒,他確實不會連夜過去打擾她休息,彼此的關係,也不可能得到如此突飛猛進的發展。
無論如何,他心裡是歡喜的。
小姑娘舍不得鬆開的手,他也不舍。
無言良久,他看了眼腕表,低聲道:“回去吧,時間還早,再睡一覺,下午還要工作。”
蘇甜實在沒有理由拖下去,便重重地點頭。
“那……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