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一、一百零二……”
“檀越這是打算當體修嗎?”求心因為目盲不便的關係,即使要出門也是和賀蘭韻一起,賀蘭韻作為萬裡杏林唯一參加終賽的弟子,這兩天都跟在孟回春的身邊修習功法,所以求心出去的次數自然也少了。
因為不用參加終賽,所以他就待在房間裡打坐念經,參悟佛經。
至於沈聞為什麼不出門,其實理由很簡單,她在雨林區乾的事情太鑒了,以至於出門就會被那些被她陰慘了的弟子砸一頭臭雞蛋。
沈聞現在正在做單手俯臥撐,沈聞素這具軀體,是沈家精心嬌養的,手如柔夷,膚若凝脂,這也就注定了一開始這具身體的強度不高,隻能以“嬌軟”來形容。
這和沈聞原本的身體素質比起來實在是差太遠了,從沈家逃出來之後,她從強度最低的運動開始,慢慢的在修煉氣海的同時,也讓這具軀體逐漸開始習慣強度逐漸增加的運動。
大概是兩方同修的緣故,高強度的運動不但沒有讓原本嬌弱的軀體變得疲累,隨著修為的上升,靈氣反而反過來滋養的肉身,使得沈聞的“鍛煉大計”事半功倍。
沈聞做到第一百五十個才停了下來,擦了一把汗道:“逍遙道海納百川,什麼都能練,什麼都不精,不過就算不精,也得練不是嗎?”她拿起邊上裝著的靈泉露水的茶杯,一仰脖子喝儘了。
“畢竟,現在我的修為是沒有辦法一下子提升倒築基後期的,加強身體的強度是彌補練氣級彆重量級差距的重要手段。”沈聞坐到求心邊上,“你倒是很輕鬆,大悲寺的出塞弟子是另外一位小師父呢。”
求心結著禪定的手指輕輕抽動了一下。
“小僧以為,小檀越不是這樣注重輸贏之人?”他淺笑著問道。
“瞎說,來都來了,當然是拿個第一回去給父老鄉親開開眼啊。”沈聞捋了一把汗濕的頭發,為了方便,她把原本可以梳仙子髻的長發都截斷,變成了更為方便的短馬尾長度。
求心微微側頭:“小僧以為,沈檀越不會再回到沈家了?”
沈聞斜眼:“我什麼時候說我要回沈家了?”她攤開手,“這個‘父老鄉親’隻是代指詞,說不定我接下來會找個什麼門派以第一名的身份投進去,然後開開心心的當個米蟲呢?”
“你不會。”求心斬釘截鐵道。
沈聞臉上雖然還掛著笑,攤開手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睜開的眼睛裡卻沒有一點笑意。
“也是。”她扭頭,“畢竟雖然有燈下黑的說法,但是留在大宗門裡,以我的特殊狀況,無論這麼掩飾都會翻船的,除非我能把那個宗門的頭拿下。”
“沈檀越知道的,小僧指的‘不會’不是這個。”求心又道。
沈聞“嘖”了一聲,突然暴起一把把禪定中的求心按倒在地板上,跨上去騎在了他肚子上。
求心的臉色瞬間就慌了:“小檀越,小僧並沒有開悟,你也——”
“噓。”沈聞伸出一根手指,按在了求心的嘴唇上:“我這個人,挺討厭彆人太了解我的。”她俯下身,貼在求心的胸口,“知道也不要說太多哦,不然我可能會不擇手段堵住你的嘴——”
求心大窘,彆開了臉:“小施主,修煉之人,擅問心自知,有人能知你心中所想,為人處事的真性情,並非可恥之事。”
這個和尚真是滿嘴大實話,還淨瞎說。
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求心又道:“沈檀越,此處已經不是沈家,你大可不必如此。”
求心不太清楚沈聞的性格到底是怎麼煉成的,但是結合沈家之前的所作所為,以及他對沈聞秘密的部分了解,他似乎可以大膽的猜測一番——沈聞所說的“不喜他人了解自己”的性格,其實是對自己的一種保護。
而此處,已經不是那個會吃了她的沈家了。
沈聞:……
“呼,哈哈哈哈——”她依舊坐在求心肚子上,卻不再附身壓著他了,她像是被逗樂了一樣,一雙手撐著求心的胸口,聳動著肩膀發笑,“也是哦。”
這裡不是沈家,也不是她原來的世界。
“雖然不是,不過,其實也差很多。”沈聞故意嬌聲歎了一口氣,“我以前跟彆人打交道沒有這麼累的。”
求心:……
“小施主,可以從小僧身上下來了麼?”他被沈聞這樣壓著,雖然幾乎感覺不到少女的體重,可是這到底是個十分尷尬的姿勢。
他一個佛門弟子,屢次被沈聞這般對待,自己卻沒有反抗之力,饒是溫和柔順如求心,也會覺得有些許……也不知如何說才好,求心是個容易對他人予取予求的人,可是在沈聞屢次三番可以說是“侵-犯”的逗弄之下,他卻逐漸生出一些微妙的情緒來了。
沈聞身如火焚時,他願意替她念經靜心,以淨琉璃體緩解她的痛苦。
靈氣對他無用,開悟進階引來的靈氣,沈聞願意取去,求心自然也是願意的。
求心是無欲無求,溫和柔順,無種種心的佛弟子,卻對自己動不動就被沈聞按倒在地,生了羞慚窘迫。
而後,他卻驟然像是感覺到了什麼一樣,露出了驚訝的神情來。
此即為“心意”。
是由種種心,生種種惑。
沈聞見他掙紮了半天,沒能從自己的魔爪之中掙脫出去,突然像是放棄了掙紮一樣,露出了像是初次用舌尖淺嘗到檸檬一樣的表情。
這還是沈聞第一次從求心臉上看到這樣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