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主持人說出“七寶如意樹”這五個字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震驚了。
整個會場甚至為此寂靜了那麼一兩秒。
哥舒隼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他常年混跡西域,昆侖殿和明家的地理位置距離西域又很近,沈聞便問道:“你可知道這裡頭有什麼不同尋常之處?”
沈聞知道七寶如意樹生長在昆侖山脈之中,據說是明家和昆侖殿究其歸屬權爭執不下的某種天生靈寶。這還是某個想占便宜誆她去康康的某個死宅給的信息。
哥舒隼看了一眼沈聞,心情在“女神開口問我了”和“要不要告訴她”之間徘徊,可謂智商在高地和低穀之間反複橫跳。
最終,聰明人哥舒隼決定讓智商保持在丹田的位置,於是他開口道:“這七寶如意樹是明家和昆侖殿交界處生長的一棵寶樹。”
這一點沈聞早就知道了,還用他多言。
但是考慮到這是講故事的前奏,沈聞還是耐心聽了下去。
“我其實也沒有見過七寶如意樹的真麵目,隻知道明家和昆侖殿早年為了爭奪這棵寶樹,雙方具是死傷嚴重,更是結下了世仇。”哥舒隼頭上壓著個哥哥,自己修為又不可能超過哥舒鷹,所以轉而喜歡收集些名門八卦聊以自娛。
“直到現任明家家主明曌之父……啊,就是被青霓魔君所殺那一位,大概也就是四、五百年前吧。”修士壽元綿長,哥舒隼提起四、五百年,就跟“四、五年”一樣。
“直到他繼位,提出了兩邊都派人輪流在七寶如意樹下巡邏,防止他人竊取,並且雙方都不可取用此樹,權當它不存在之後,昆侖殿和明家的關係才稍微緩和了一些。當然,這也有雲中君和太一玄君從中周旋的功勞在裡頭。”
其實大部分都是雲中君這個小老頭在忙前忙後,太一玄君擱那就是個吉祥物。
哥舒隼手上的孔雀尾羽扇子輕輕敲打著胡姬塌的一邊,本人也是眉頭緊鎖:“阿聞這般聰明,我說到這也該猜到了吧?”
他打蛇隨棍上跟著求心稱呼沈聞為“阿聞”,在口頭上占起了親昵的便宜。
沈聞充耳不聞,反而從另一個儲物袋裡取出了一塊自製的牛乳酥沙琪瑪,配著仙露茶吃了起來:“我不懂。”她裝傻道。
哥舒隼:????
就算是女神,你這演得也太過了啊?
他隻好繼續解說道:“這截七寶如意樹的枝乾出現在這裡,就說明有人動了七寶如意樹,若是外人取用,此人修為何其恐怖,居然能突破明家和昆侖殿兩重的防禦,從昆侖山脈之中取這樣一截樹枝出來。”
“若是監守自盜,作為昆侖山脈的兩大勢力,明家和昆侖殿再起齟齬,對於正道門派,尤其是九宗七姓來說更不是什麼好事。”
他歎了口氣:“這事複雜了。”
“還有一點。”一邊一直沒說話的方翠瓶開口道,“此人將此物放在潮海閣內拍賣,‘閣主’此人,到底是何身份,難道不怕昆侖殿和明家打上門來討說法嗎?”
“這就是這位道友不懂潮海閣了。”哥舒隼笑道,“你看這潮海閣,十年不開張,開張吃十年。此處洞窟,規模宏大吧?實際上他們存有奇貨的地方不在此處,這對他們來說,隻是諸多會館之一罷了。”
“也就說,其實潮海閣根本不擔心昆侖殿和明家會打上門來?”越女吃著沈聞給的沙琪瑪插嘴道。
這牛乳酥一股奶香味,入口鬆軟化渣,又帶著蜂蜜的清香,甜度適中配上微苦回甘的仙露茶真是絕配,她忍不住多吃了一個。
看到方翠瓶看過來,連忙用手指抹了一把嘴角的渣,裝作自己什麼都沒做過。
方翠瓶作為大師姐,多少在師弟師妹麵前都會擺出一副端莊持重的樣子來,性子更加左強冷硬,跟越女湊在一起就被越女比得木訥了。
沈聞把盤子往前推了推:“兩位道友也嘗嘗,這可是我的得意之作。”
方翠瓶把目光黏在那極快金黃色長方形的糕點上,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修行之人辟穀,不食無靈氣之物。”她頓了頓,又像是在霽月城對著師弟師妹那般開口道,“道友已經是築基,也該戒除食用五穀雜糧,釀生濁氣的壞習慣了。”
這人真是無趣啊。
沈聞忍不住想起了三年前的方翠瓶——好吧,唯有無趣這一方麵,她似乎從來沒有變過。
到是梅洛音這個和稀泥狂魔,笑嗬嗬地拿起了一塊沙琪瑪咬了一口:“哎呀哎呀,雖然沒有靈氣,但是味道確實不錯嘛,方師姐,不過這麼一寸見方的糕,嘗嘗也不影響什麼,你不嘗嘗真可惜了。”
言罷,便也拿了一個遞給方翠瓶。
後者猶豫了一會,才從師弟的手上接過,象征性的咬了一口。
哥舒隼:……
他自詡為西域貴公子,當然是不會在沈聞沒有開口請他“嘗一嘗”自己的“得意之作”的時候,跟個小女孩一樣伸手去要的道理。
於是他隻能眼巴巴地看著沈聞。
沈聞:“哥舒公子也來一口,墊墊肚子繼續說。”
哥舒隼便沒皮沒臉地取了一塊,還沒放到嘴裡,卻看到邊上的求心嘴角噙著笑,歪著頭似乎正在側耳聽著這個貴賓室裡的一切聲音。
於是花孔雀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甜糕”——問了他這輩子最後悔的一個問題:“小師父不嘗嘗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