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霽臉上的笑容在月光的渲染下,竟然顯得有一些恬淡。
“就是不知,聞姑娘把在下叫出來,為何還要拉上大尊者?”他抬起手來,將手放在心口的位置,“在下好傷心呀。”
鳩摩晦原本是躲在一邊等著沈聞的信號,聽到雪霽這麼說,不由得皺起了眉頭。要知道,他作為一個大乘佛修,憑借著羅漢道的修為可以將自己的氣息完全隱藏在萬物之中,想要發現他並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
就在他打算動的時候,卻聽沈聞道:“你在瞎說些什麼啊,我什麼時候把大尊者叫來了。”
她的聲音聽上去著實迷惑,好像根本不知道雪霽在說些什麼一樣。
滿口瞎話的小騙子。
鳩摩晦這樣想到。
“你可真是個不老實的小騙子。”雪霽輕笑了一聲,“不過,在下也基本上能猜出聞姑娘為何要把我叫出來了,隻是有一件事情,我橫豎都是想不通——在下覺得自己沒有露出馬腳來,為何聞姑娘會懷疑在下?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懷疑的?”
沈聞木著臉。
半晌,她才笑道:“雪道友這是裝都不打算裝了?”
雪霽半睜開眼,他原本是一雙嫵媚的桃花眼,但是此刻因為半睜著,所以看上去有些狹長:“沒辦法呀,計劃實施的比我預想的還要順利,若要說有什麼給我造成了一些困擾,那就是聞姑娘你猜到了太多內容。”
短短半月,就將自己百年來的部署猜了個**不離十,也著實讓他驚訝。
也正是因為如此,才不能給對方更多的時間了。
“我第一個懷疑的,是七寶如意樹丟失這件事。”沈聞把一隻手背在身後,雙指並攏,卻豎起了另一隻手的食指,“明家在處在劣勢的情況下,是不會去主動染指這棵寶樹的,所以能在雙方的緊密關注下,取走樹枝的人,隻有可能藏身於昆侖殿。”
“但是,昆侖殿和明家起衝突,作為九宗七姓魁首的玄術宗一定會前來勸架,在雙方實力懸殊的情況下,昆侖殿並沒有招惹玄術宗的本錢和實力,這麼做完全是損人不利己的蠢事。”
沈聞一邊說著,一邊用拇指的指甲摳破了自己背在身後的手的食指,血液彙聚到指尖,隨後滴落在她身後的土地上,迅速滲入沙塵之中。
“所以,我幾乎確定,這麼做的人雖然屬於昆侖殿,卻絕不算是昆侖殿的人,也就是所謂的‘細作’,此人在昆侖殿的地位應當不低,極為受人信賴和尊敬。”
雪霽一邊聽一邊摸著下巴,點頭稱是:“但是,光是這樣,也不足以讓你鎖定我啊?”
“這是自然,在今天白天之前,我隻是懷疑這個幕後之人蟄伏在昆侖殿,卻並沒有鎖定對方到底是誰。”沈聞一邊說著,一邊借助血液之中含有的靈力,調動起腳下原本的靈氣結陣。
“但是沈家的出現太過突兀,就像是衝著我來的一樣……而如果調查一番的話,就會知道這些人之前是衝著賀蘭韻前來,為了尋找一個名為沈聞素的女子。告密的人都做到這個地步了,怎麼會沒有想到我的身邊還有一個大尊者。”
“可是,大尊者被叫走了呀。還是被明家叫走的。這又怎麼賴到我的身上呢?”雪霽臉上的笑意逐漸褪去,變成了一種寒霜一樣的表情。
“這就是這個計劃中最為精妙的一環了。”沈聞道,“明家遭昆侖殿圍堵,明曌必須尋一個人來為玄術宗到達昆侖山拖延時間,作為明家後裔的大尊者,自然就是最好的人選。隻要在那段時間引開了大尊者,你自然就能讓沈家的人來‘試探’我到底能做到什麼地步。對吧。”
“退一萬步來講,能做出如此縝密部署的人,一定會親眼來確定自己部署的效果,所以,他必定在場。你當時一句話也不說,是怕沈雪柔認出你的聲音吧。”
“嗯……”雪霽用拂塵柄搔了搔自己的頭,突然咧開一個爽朗到讓人惡心的笑容,“對,你猜得基本上都是對的……不,不算是‘基本上’,你就像是我肚子裡的蛔蟲一樣……”他揚起拂塵,一股強勁的靈力爆發開來,竟然將沈聞部下的陣法衝散了兩個卦象。
一旁一直在等待沈聞指令的鳩摩晦立刻閃身而出,金身法相一掌橫掃向雪霽,卻見雪霽拂塵輕擺,便輕鬆接住了這一擊,學著沈聞的樣子豎起了一根手指:“聞姑娘很聰明,大尊者就有些猴急了。那麼,在下不妨再提醒沈姑娘一點——我說的‘計劃比想象的順利’,指的是什麼呢?提示一:在下從來沒有騙過沈姑娘哦。”
鳩摩晦的攻擊如同暴風驟雨,羅漢法相夾帶著修為的拳腳緊逼雪霽不放,對方卻似乎根本不把這種攻擊放在眼裡,鳩摩晦已經意識到此人的修為絕不是表麵看上去那麼簡單。
“第二個提示,三年前隻是預演,為了讓老頭寸步不離太一玄君。”雪霽輕盈如一隻沙雀,落在不遠處凸起的怪石上,“提示三:土戈城下麵的,並非風水靈局。”
沈聞楞了一下,立刻瞪大了雙眼。
這個人,就是康秋水和青霓背後的那個出謀劃策的黑手。
“大尊者!”她將全部的靈力注入腳下的陣法之中,以冰牆隔開了鳩摩晦和雪霽,吼道,“回防土戈城,能救一個是一個!”
“提示四——晚~嘍~”雪霽用一種充滿孩子氣的張揚語調,歡快的宣告著,“土戈城下陣真名為‘千怨萬毒噬靈陣’——一經啟動,絕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