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韻昏迷了差不多三天, 當他醒過來的時候,發現邊上有個穿著素白法衣的少女正在照顧自己,當他努力眨了眨眼睛, 讓自己的視線變得清晰一些時候,他才注意到這個少女正是沈雪柔。
“啊。”他呻-吟了一聲爬了起來。
剛剛醒過來的時候,他的腦子還是一團漿糊,但是隨著坐起來的動作和身上傳來的疼痛感, 他才想起來自己在昏過去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聽到賀蘭韻醒過來了,正在給他煎藥的沈雪柔連忙上前:“韻哥哥。”
賀蘭韻這個直男卻絲毫沒有注意到她關切的神情, 隻是下意識得抽了抽鼻子, 道:“治療內傷的藥快煎好了, 你可以把火滅了, 不然會熬去三成藥力。”
這是他當初跟著孟回春學的時候,刻在骨子裡的習慣。
沈雪柔臉上一陣紅白,連忙低著頭回到藥廬邊上熄了火, 卻見賀蘭韻用手捂著腹部從床上坐起來, 一臉的菜色。
沈雪柔將藥汁倒出來,遞到賀蘭韻的跟前,後者拿起碗吹了吹, 喝了一口, 漿糊一樣的腦袋裡才漸漸回想起自己到底想說些什麼。
“阿聞呢?求心呢?其他人呢?”他問沈雪柔道。
沈雪柔噎了一下,咬緊了嘴唇。
——果然,韻哥哥不管怎麼樣, 先想到的永遠是沈聞素。
她捏緊了自己的手指, 露出了一些為難的表情:“韻哥哥,你的傷還沒好,先休息, 旁的事有大尊者在……”
“那我就去見大尊者。”賀蘭韻掀起被子,拿起邊上的外袍套上,剛走了兩步,卻見到胡忠提著一個食盒走進來。
“啊!賀蘭小友。”胡忠見他醒過來了,連忙上前,“你的傷還沒好呢,不要站起來。”
“胡大哥,”賀蘭韻卻不管這些,滿臉關切的拽住了胡忠的袖子,“阿聞呢?求心呢?”他現在最擔心的還是這兩個人。
胡忠原本要說的話,都一下子噎在了喉嚨口。
賀蘭韻並不是笨蛋,看到他露出這種表情來,便明白了七八分:“是誰?胡大哥……是阿聞,還是求心小師父?”
胡忠作為妖修,指甲原本就鋒利,他一捏緊手,指甲便刺破掌心,淌出血來:“是……求心小師父。都怪我,我也不知他到底是如何離開飛舟的,隻是當我和娜迦注意到的時候,就發現他已經不見了。”
賀蘭韻伸手扳住胡忠的肩膀:“那阿聞呢?阿聞又在什麼地方?”
胡忠隻能一臉愧疚得搖搖頭。
求心和沈聞都對他和娜迦有恩,自從發現他二人沒了蹤跡之後,他和娜迦一直都難受得食不下咽。
大尊者在對陣陣法怨靈的時候耗損了功德修為,修養的時間卻比賀蘭韻少一些,當鳩摩晦意識到那擊破“千怨萬毒噬靈陣”的光是菩提佛光的時候,就知道是求心拿自己的命去填了陣眼,待到佛光消失那一刻,他便已經圓寂了。
沈聞也不見了蹤影,隻知道那引起此禍的惡首“雪霽”的聲音回蕩在土戈城上空,鑽入每一個或者的人耳朵中,昭示著沈聞作為天女的身份,以及她還活著的事情。
他注意到賀蘭韻醒過來,便從邊上的廂房走到賀蘭韻休息的病房,對著他單手行了一佛禮:“賀蘭施主不必著急,沈檀越並無性命之憂。隻是……”他頓了頓,開口道,“沈檀越身為天女之事,賀蘭施主可知道?”
這下賀蘭韻連喝藥的心思都沒有了,他瞪大了一雙眼睛盯著大尊者:“你——大尊者從何處知道這件事的?”
鳩摩晦沉默了一瞬,如實講賀蘭韻昏過去之後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了這位對著沈聞當爹又當媽的小醫修。
卻見賀蘭韻的表情逐漸變得焦急起來:“也就是說,阿聞還活著,極有可能落在玄術宗的手上了?”
西域王室不豢養天女,鳩摩晦作為西域的佛尊,即使西域眾修士知道中洲修士有利用天女雙修以增進修為的習俗,也不會用這些事情來汙染鳩摩晦的耳朵,所以其實他並不太理解天女落在玄術宗意味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