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君這才意識到,沈聞說的“走吧”,並不是回玄術宗,而是直接從土戈開溜,說走便走往南疆而去。
他自幼時起,便極少離開玄術宗,單獨一人什麼都不帶便逃家這樣的體驗更是幾乎沒有——不知怎麼的,他的胸中居然隱隱升起了一絲雀躍。
隻是他尚未來得及品味這種異樣的情緒,便被打斷了,玄君微微皺眉,往身後看去。
沈聞自然也注意到了,她回過身去,卻見身後站著一個一身黑色,仿佛一隻烏鴉一般的青年。
月隱雖為逐日城之後,卻沒有繼承逐日城血脈那雙至關重要的金色眼睛,他看人的時候往往會帶著一種讓人後退一步的怨憤和戾氣。
而他此時卻沒有以往那種會把人刺傷的眼神,隻是平靜的望著沈聞。
——他眼裡,甚至都沒有玄君。
“怎麼?”沈聞問道。
月隱低下頭,半晌才複抬起頭來:“是你讓明曌放走逐日城所有的明家凡人麼?”
沈聞的目光越過他,落在了周圍。那些建築後有一些窺視的身影,其中幾個似乎還隻是幼童身材。明家出生的凡人沒有資格繼承“明”這個姓氏,便以“月”為姓,自從被明家放出來之後,這些“月”姓族人便聚集到一起,成了新土戈城的第一批凡人住民。
也許接下來,他們便會開始繁衍生息,最終成為土戈城的一方大族吧。
“是我,怎麼了?”沈聞道。
月隱望著她,突然對著她單膝跪下:“月隱謝過恩人。”
沈聞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隻是搖搖頭:“沒什麼,不用謝我。”言罷,便轉身欲走。
隻是沒走出幾步,就意識到月隱還跟在自己的身後,而且玄君也沒動一步。
“?”沈聞皺眉。
月隱用右手按住了胸口:“恩人大德,月氏一族上下無以為報。”
沈聞還是沒能抓住他的意思:“你已經自由了,不必跟著我,沒有必要總是一口一個大恩大德。我也沒指望你們回報我什麼。”
玄君望著這些自稱“月氏一族”的凡人,最終將目光落在了為首的月隱身上。
月隱依然沒有打算走開,隻是彎著腰,對沈聞道:“我們月氏一族,已經習慣了為人驅策的生活,自由對於我們來說是過分遙遠的字眼。”
沈聞:……
所以嘞?
“從今往後,我月氏一族會在土戈城繁衍生息,如紮根大漠的沙棗樹一般。但在那之前,請許我代替月氏一族,常伴恩人左右,為奴為仆,任君驅策。”
沈聞:?????
等等。
停。
你說啥?
你要乾嘛?
仿佛是覺得沈聞愣怔是因為自己說得還不夠清楚一般,月隱將自己的身軀更向下彎了一點:“這是我全體月氏一族的共識。若是恩人不滿意在下,自然可以從眾人之中再選出一位來,替月氏一族常伴恩人左右。”
沈聞:不是,你們明家人是不是都喜歡用“報恩”當借口往我身邊黏糊?大尊者這樣,你也這樣?
原本躲在暗處的月氏一族陸陸續續走出來,對著沈聞單膝下跪道:“恩人安置我等,懇請恩人許月隱代我等跟隨恩人左右。”
四十餘人,男女老幼皆有,開口說話到是整齊劃一。
玄君道:“若是她不要,你們打算在此長跪不起,逼她許此人跟在身邊嗎?”
他態度倒是並不高傲,相反的,甚至十分隨和溫柔,隻是話語的內容卻犀利如刀:“你們這是報恩,還是欺負她心軟呀?”
太一玄君淺笑,如昆侖開春的風一般和煦,卻不知怎的,讓人覺得威壓十足。
即使他根本沒有放出一點修為來,也讓人難以忽略這種上位仙尊的氣勢。
月隱頂著這股威壓,低下了頭。
“月隱絕無此意。一切單憑恩人決斷。”
沈聞想起他極為擅長情報刺探,比起修士,凡人更不起眼,也更加容易融入當地環境,雖然月隱相貌頗為出色,但是修士是極少將注意力放在凡人身上的。有些沈聞不方便做的事情,月隱卻能做。
這個人用得著,隻是還需要調-教。
“好吧,你可以跟著。”沈聞聳肩道。
“!”玄君猛地回頭看了一眼沈聞。
隨即又撇開了目光。
沈聞:……
不是,你委屈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玄君:我就是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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