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似乾涸了的血漬,被他滴上一滴淚,便暈開了一抹殘色。
“雖知天女羽化,便是和萬物歸一,自入涅槃自在境,也是她一身孤苦終得解脫,可貧僧心中,依然有不舍。”
妙法的眼中汩汩流出淚來,順著他的臉龐彙聚到下巴,隨後滑落,滴在自己懷中的紅衣上。
天女羽化,沒有屍骨,唯有衣冠。
沈聞伸手,接住了妙法的一滴眼淚,抬起頭來安靜地看著他的雙眼。
“在我的故鄉有這樣一個傳說,眼淚遞到逝者的身上,會蒙住她的眼,讓她看不清回家的路。”
沈聞抬起手,用拇指拭去了妙法臉上的淚:“妙法賢師,莫要流淚了。”
玄君:……
邊上的鳩摩晦用眼角的餘光,看見沈聞替妙法拭淚的時候,邊上的太一玄君嘴唇微微抿了一下,隨後便像是累了一般輕歎了一口氣。
沈聞卻渾然不覺,隻是站起來,用靈氣化作的劍刃在掌心劃了一下,淌出一縷鮮紅來:“妙法賢師,你不應該為驚鴻哭泣。”
“她並不是因為受過苦,受過欺辱,發瘋絕望而死去的,她是發自內心的覺得,自己的死亡可以打開一個新的局麵,為天女一族的後裔謀取自由,爭得一份公平和正義。”
“此乃悟大道者,不要用眼淚模糊了她的前路!不要同情衝淡了她的悲壯——”
隨著沈聞的聲音越來越響亮,論劍台周圍的樹木被風吹著,也發出了波瀾壯闊般的沙沙聲。
沈聞掌心滲出的血珠在靈氣的引導下,順著驚鴻羽化的方向向著遠處飄飄揚揚而去。而後,像是脫力一樣,完成了祭典的少女因為頭暈向前踉蹌了一步。
一邊的太一玄君雖然驚詫於這個特殊的情況,但是還是向前一步,扶住了沈聞:“阿聞?”
沈聞把手搭在了玄君的白衣上,給他的袖子染了一片紅。後者也不嫌棄,隻是毫不在乎的從自己的衣袖上撕下一片來幫沈聞按住了傷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微微垂下了頭,儘量將自己的耳朵貼近沈聞,好方便她悄聲和自己訴說什麼。
沈聞靠近他的耳朵,回答道:“魂魄會歸鄉,天女的故鄉是蓬萊和瀛洲,蓬萊已毀,天女的魂魄羽化之後,剩下的靈力除了歸還天地,就隻能前往已經墜落無蹤跡的瀛洲。”
玄君歎息:“原來如此,你想必已經知道了瀛洲的確切位置了吧。”
沈聞扶著他的胳膊點點頭。
隨後,又瞥了一眼用各色各樣目光看著二人的九宗七姓修士們,發現“孟回春”不知何時已經趁亂離開了論劍台,突然一陣疲累湧上心頭。
“我不想和他們多說什麼了。我累了。”沈聞閉上眼睛,往玄君懷裡一靠,“若是不想我剃了你的頭,你去和他們交涉吧。”言罷,便身子一鬆,裝作暈過去的模樣了——也許,可能是真暈?
玄君:……
行行行,阿聞你說什麼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