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洛輕雲的手(2 / 2)

聽著廣播了解實時戰況一隊隊員們都傻了眼。

“怎麼回事?”楚妤起身奔了過去。

安孝和摸了摸下巴:“莫不是真滾到了一起,然後同歸於儘了?應了那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那啥?”

莊敬沒好氣地踹了他一腳:“閉嘴吧你!”

洛輕雲視線從談墨臉上移動到他左手上,隻見他手裡是一個爆-破彈,根據爆炸發生時間以及洛輕雲反應速度,逃離概率不大。

而吳雨聲和常恒處於另一個方向,完美躺贏。

他們利用了演習規則,談墨由始至終都沒有想過自己能擊中洛輕雲。他射擊從演習開始到結束都隻是挑釁,目就是以自身為誘餌吸引洛輕雲追擊而來,當洛輕雲來到他身邊,談墨自爆讓兩人同歸於儘,這個時候遠在戰局外吳雨聲和常恒成為生還者,代表二隊取得勝利。

談墨笑了起來,一開始隻是得意地悶笑,然後側過臉哈哈大笑。

他猜其他部門、外勤和治安隊肯定都在打賭,賭也是洛輕雲一隊勝,他們二隊輸。

所以比賽前,他特地跟黃麗麗說了,如果開了局,幫他買五千塊二隊贏,估計現在錢已經翻倍了。

而洛輕雲一直保持著壓製他姿勢,眼睛都沒眨過,而且連那人氣頗高假笑都不裝了,目光沉得就像要把他原地碾得稀爛。

談墨從來沒有這麼爽過,通體舒暢,忽然感覺自己能多活五百年。

他臉上目鏡被人取了下來,他不得不停下笑看向對方。

“洛隊取了我目鏡,是要把我揍成熊貓嗎?”談墨繼續保持躺著姿勢,連脖子都懶得抬一下。

灰塔人正看著他們呢,談墨不相信洛輕雲會揍他。

“我在想,你到底是誰呢。”洛輕雲說。

他聲音很平靜,仿佛之前廝殺不曾存在,他們是兩個多年未見老友,迎著夕陽喝著菊花枸杞,聊聊人生。

“我是高炙ior。”談墨拍了拍洛輕雲手腕,示意對方演習結束,麻煩放開老子脖子。

這個答案,讓洛輕雲視線陡然下沉,仿佛有什麼要逆向碾壓談墨視線,進入他眼睛,他大腦,他思維深處。

“如果剛才你瞄準鏡裡是已經‘越界’我,你會用anti-Kepler藥劑彈,還是矽彈?”

洛輕雲問,聲音很輕。

但談墨指尖卻顫了一下,他又想起了那段視頻,還有洛輕雲那道送命題:現在就死,還是越界?

洛輕雲手指不輕不重地握著談墨脖子,指尖隔著手套沿著談墨血液流動微微向上,停留在他喉結,它隨時會收緊,嵌入談墨肌膚,穿過他血肉,觸碰他骨骼,掐斷一切。

他目光有千鈞重,整片天都坍塌進了談墨眼睛裡,沉沉地壓在他神經上。

談墨想要吞咽,但喉嚨卻失去了起伏勇氣,洛輕雲那雙眼睛仿佛把他心底最軟弱一切都拖拽了出來,那是一道送命題,他一旦回答錯了,呼吸心跳還有對這世界感知統統都會被這個男人掠奪殆儘。

“你想清楚答案了嗎?”洛輕雲靠得更近了,他眼睛就像一個看似有限卻連接著無限空間通道——瘋狂、肆虐、侵蝕和毀滅。

那是扭曲開普勒世界。

談墨全身涼了下來,他認真地思考洛輕雲問題。

“矽彈。”

我會確保你一定死。

談墨沒有回避洛輕雲視線,而是冰冷地回視,哪怕洛輕雲手更用力地掐住了他脖子,哪怕他膝蓋下沉讓談墨被壓迫到快要喘不過氣,他仍然看著他。

洛輕雲壓在談墨頸動脈上手略微向上抬起,談墨還以為對方要鬆開自己,卻沒想到他手掌忽然更加用力地摁壓了下來。

隔著冰冷黑色手套,有某種力量從金屬分子縫隙之間滲透而出,觸碰上了談墨肌膚。

頃刻,全身細胞被某種力量抽-取走了生命力,喉嚨裡水分被蒸乾,為了追逐氧氣談墨背脊弓了起來,他視線像是被洛輕雲鎖定了,每接近一點,洛輕雲刀削般五官就近一分,他靈魂脫離了身體迫不及待想要貼上洛輕雲眉眼、鼻尖,想要觸碰他唇他一切。

談墨知道洛輕雲有一副好皮囊,但從未像此刻一般,用自己一切感覺來描繪洛輕雲五官。

他目光很動人,他所有線條都美到勾魂奪魄。

就像是來自神領域,而非人類世界。

他渴望為他獻出自己一切。

那一瞬,談墨忽然意識到了什麼,雙手猛地去抬洛輕雲手腕。

“你手套是擺設嗎?”談墨嘶啞著聲音吼了出來。

“大概是因為我太想看到談副隊意亂-情-迷樣子?”洛輕雲回答。

“滾!”談墨從牙縫裡擠出這個字。

“我終於明白高隊說話是什麼意思了。”

洛輕雲忽然收了手,轉而把談墨拉了起來。

雖然隻有一瞬,談墨好像看到了他晦暗神情,孤寂、封閉、失落以及冰冷。

“恭喜你,談副隊,你們贏了。”洛輕雲說。

談墨心臟跳得劇烈,那股從洛輕雲手掌間滲透來力量似乎還縈繞於談墨肌膚,腐蝕進了他骨骼。

“如果是真實戰……”

“如果是真正實戰,我們會全軍覆沒。這樣低級開普勒生態,會成為你武器。”談墨歪了歪腦袋,“等等,你剛才說……你明白老高說哪句話了?”

“小彆致長得挺東西。”

洛輕雲說完就從樹上跳了下去,離開了演習區。

“啊?”談墨站在原處。

他想起那一次洛輕雲對他說過那雙手能力……取-悅配-偶。

洛輕雲說出那四個字時候,聲音裡帶著慵懶痞氣,可偏偏他觸碰上談墨耳畔氣息溫柔而堅定。

心臟跳動得比剛才還要劇烈,談墨不得不用力捶了捶自己胸口。

停下……快點停下。

這很危險。

那雙手能力絕對不是取-悅配-偶這麼簡單,說不定和精神控製有關。

但隻要一閉上眼,談墨看到就是洛輕雲那張臉,充滿誘惑性美感,心底又某種衝-動周而複始翻滾而來。

吳雨聲不知道什麼時候找了過來,站在談墨身後用手指戳了戳他肩膀:“談副隊,你知道剛才你跟洛隊聊天時候,是隊內公頻吧?”

“哦,那又怎麼樣?”談墨轉過身來反問。

常恒帶著江春雷也找了過來,站在了樹下,常恒叉著腰無語地說:“像我這樣低情商人都知道,洛隊問你問題,你應該回答anti-Kepler!”

“對嘛!好好送分題,你是怎麼總做不對啊!你從灰塔畢業是不是因為李隊給你抄卷子啊!”吳雨聲無奈地搖了搖頭。

“親,以後我們跟一隊抬頭不見低頭見,人家一隊人要是知道你總想著突突了人家隊長,人家還不把我們二隊往死裡整啊!”江春雷在聽到那個答案時候,原地崩潰。

“親,那你努力提升自己技能,整回去咯。”談墨攤了攤手,顯然沒有放在心上。

“整回去?冤冤相報何時了!”江春雷無語地吼道。

“款款深情無人曉。”吳雨聲說。

“哈?”江春雷愣了一下,眼睛忽然一亮,“對哦,怪不得我覺得洛隊壓著咱們談副時間有點久。”

談墨抖了一下,嚴正警告江春雷:“江春雷你給我擺正思想端正態度,沒事不要去逛亂七八糟論壇!”

“取悅配偶”那四個字,如同魔音,又在談墨耳邊繚繞。

江春雷拿出自己通信器,點了一下,播出來正好是談墨和洛輕雲最後對話。

【你明白老高說哪句話了?】

【小彆致長得挺東西。】

“草啊——你給我刪了!馬上刪了!”談墨從高處滑了下來,一腳就把江春雷踹翻在地。

“不刪!不刪!留著過年!”

“過年?你過不了今年了!”

演習結束,雙方要遞交演習報告。

談墨、常恒、江春雷、吳雨聲外加實習醫療兵王小二蹲在一起。

“來,老規矩,抓鬮。”談墨說。

王小二摸了摸後腦勺:“演習報告不是應該隊長來寫嗎?”

談墨抬了抬眼皮:“我們隊長參加演習了嗎?他知道發生什麼了嗎?”

王小二搖了搖頭,“高隊不在,那就應該副隊長寫啊。”

談墨在對方額頭上彈了一下:“朋友,你這樣思想態度可要不得。所有報告都讓隊長、副隊長寫了,你們對整場演習就不會有反思,也不會站在全局高度來分析,這樣就永遠不會有進步了。”

江春雷點頭點得就跟搗蒜一樣:“我讚同談副隊觀點。”

常恒也說:“到底是誰能獲得這個難得機會呢?為了公平起見,我們用抓鬮方式。談副隊手裡有五根紙棍,抽中最長那根就要負責寫報告。”

吳雨聲拍了拍手:“好了好了,現在開始抓鬮!”

談墨把手伸了出去,手裡握著一把攪拌咖啡紙棍,吳雨聲、常恒還有江春雷都一臉緊張地抽簽,當實習醫療兵在最後兩支做選擇時候,談墨打了個哈欠:“快點吧,兄弟,長痛不如短痛。”

王小二抽走了一根,談墨握著僅剩那根微微用力,然後將它抽了出來,放在了地上。

其他人也把自己紙棍放下來對比,而實習醫療兵紙棍是最長。

“啊……是我寫報告嗎?真是我嗎?”

“彆懷疑,就是你,你是我們中歐皇。”常恒拍了拍王小二肩膀,走出門去,順帶把藏在手心裡小半段紙棍扔進門外垃圾桶,瀟灑地走了。

“這是上天對你最好安排。”吳雨聲對他報以笑容,走出門去,把手心裡半截紙棍扔進垃圾桶。

“那個……那個……”

江春雷想破了腦袋不知道該說什麼,談墨一把攬住他肩膀,“那個什麼?彆浪費人家寫報告時間!走了!”

他們一走出門,談墨就在江春雷後腦勺上敲了一下:“你小子搞什麼啊?掰了那麼長一段下來,你不嫌誇張啊?”

“我這不是怕他也掰,萬一掰得比我還短呢?”江春雷小聲說。

“你實習時候都沒反應過來事兒,他就能?”談墨給了江春雷一個“爛泥果然糊不上牆”眼神。

談墨走出演習中心時候,太陽西沉,視野所及之處都被渡上一層橘色,心裡莫名湧起倦鳥歸巢感覺。

隻是,家在何處呢?

他換好常服,坐上離開特彆管理區大巴。

剛邁進大巴門,談墨就看到了靠窗坐著洛輕雲,談墨內心深處受夠了這“人生何處不相逢”巧合。

此時洛輕雲閉著眼睛,撐著臉頰,不知道是不是真睡著了。額頭和眼睛在陰影裡,隻能看到利落輪廓,而嘴唇和下巴卻在橘色夕陽下,唇線柔和,下頜線在光影之下很性感。

談墨對大巴司機做了一個“抱歉”手勢,正要把踩上去那隻腳收回來,洛輕雲聲音忽然響起。

“談副隊在回避我嗎?”

他眼睛緩緩睜開,看過來視線裡帶著一絲若有若無戲謔。

“我想等吳雨聲一起走,搭他便車回宿舍不行嗎?”

“吳雨聲上了前一班車。而且你不是回宿舍,而是去看高隊。”

談墨在心裡感到驚訝,這都能被洛輕雲猜中?

“我覺得這輛車太擠了。”

“上來。”

談墨那隻腳還沒收回,洛輕雲那兩個字乍一聽是命令意味,但細細品味卻有一種微妙柔軟。

仿佛他會包容談墨所有棱角,隔絕一切傷害。

大巴上其他人都看了過來,一位通信官伸出腦袋,開玩笑調節氣氛說:“談副隊怎麼了?聽說你演習贏了,可怎麼看起來有點怕洛隊啊?”

“對啊,我也好奇……談副隊到底怕我什麼?”洛輕雲說。

“我怕你個毛球。”

談墨一步跨上來,走到洛輕雲身邊坐下。

大巴車開動了起來。

“等離開了軍管區,我送你去看高隊吧。”洛輕雲說。

“不用。”談墨歪過臉去,想著閉上眼睛裝睡,不然沒話找話聊,尬到飛起。

“我想請你吃個飯。”洛輕雲又說。

草,這人有完沒完啊?沒看見爺爺我閉上眼睛了嗎?爺爺請你吃爆破彈不夠香嗎?

“你能告訴我,你對我到底對我有什麼意見嗎?”洛輕雲問。

“你長太好看了。”談墨沒好氣地說。

“足夠取-悅你嗎?”

談墨聽了差點心梗。

“那你可以申請來我一隊,這樣就能天天看到我了。”

還天天看你?我寧願天天看屎!

“我覺得自己挺好看,我每天都被鏡子裡自己帥呆。”

“那倒是。”洛輕雲很淡地笑了一下。

雖然身邊坐著是洛輕雲,也阻止不了談墨能睡著絕不乾坐著原則。

當周圍景致一成不變,談墨腦袋一下一下地向下點,當大巴轉彎時候,他臉頰不客氣地歪到了洛輕雲肩膀上。

洛輕雲怔了一下,側臉低下眼,他又看到了談墨眼睫毛,就像宿命翅膀,讓洛輕雲有一種一把扯下,牢牢抓在手裡錯覺。

不能再繼續這樣看著他,心底壓抑貪婪會躍躍欲試,想要跨過那道界限。

洛輕雲閉上眼,仰起了下巴,不動聲色地吸了一口氣,他嗅覺神經忽然成百上千倍地變得敏銳,他能分辨出灰塔沐浴液和洗發水之外屬於談墨自身味道。

來自於他蓬勃心跳,他身體裡無數平緩河流,他舊詩故夢般呼吸。

洛輕雲從沒有這麼細致入微地去感受另一個人存在。

他將自己能力從手套裡滲透出來,本來隻是那一點勝負欲和占有欲在作祟,他如願看到了談墨失神樣子,他以為這個人類再明亮有意思也無法像孕育生命開普勒生物一樣充滿強烈情緒和能量。

可是他錯了,他從他脆弱易折身體裡攝取到是柔絲韌性以及某一瞬間熔鑄成利刃剛強。

那不是克萊因之瓶,不是米諾斯之繭,那是談墨。

大巴把他們放在了離出口很近地方,談墨砸了砸嘴,醒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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