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秘書停頓了一下，回答：“洛隊，根據今早會議記錄，談墨在一周前向灰塔提起了退役申請，今天已經提交到了灰塔中心城。”
“謝謝您告訴我。”洛輕雲眉頭蹙了起來。
灰塔中心城有一支特殊先遣隊，在一個月前探索零號基地任務裡可以算是全軍覆沒。像是談墨這樣監察員，恐怕已經上了備選名單了。他萌生退意，灰塔中心城恐怕要“發揮”他最後價值，要求他進入先遣隊，那就是真正九死一生。
通信結束那一刻，洛輕雲很淡地笑了一下，像是無奈，又像是自嘲。
他十指交叉抵在下巴上，幾秒之後他起身，快步離開了辦公室，進了電梯直通銀灣市灰塔頂層。
坐在門口秘書官正要跟洛輕雲打招呼，卻發現他徑自走向了辦公室門口，立刻起身去攔：“洛隊……洛隊請您等一下，耿先生裡麵有人！還有人……”
“轟”地一聲，明明需要身份驗證才能開啟電子門被洛輕雲手動打開了。
辦公室裡一共坐了三個人，包括軍械處負責人梁順以及軍備處黃麗麗，他們都轉過身來睜大了眼睛看著洛輕雲。
辦公桌前坐著一個中年男子，發型一絲不苟，看起來斯文有條理，手指在桌子上敲了一下：“黃麗麗，你剛才說什麼？”
他就是銀灣市灰塔負責人耿勁柔。
“那個……有人建議我們作戰服清洗時候最好加一點點柔順劑。”
“因為柔順劑有香味？”耿勁柔笑著問。
“因為作戰服清洗之後有一點硬，勒到了……某個不可描述部-位。”黃麗麗優雅地笑了一下，
“那是前二隊副隊長談墨意見。”
“哦，那可以忽略不計了。畢竟他以後未必需要作戰服了。”耿勁柔回答。
一直站在門口洛輕雲終於開口了，聲音很溫和很禮貌，但卻帶一股不容拒絕氣場：“二位，可以先離開一下嗎？我跟耿先生有話要說。”
黃麗麗不說二話立刻起身，梁順也低著頭挪開椅子就走。
耿勁柔敲了敲桌麵：“你們兩個怎麼回事？我才是這裡負責人。”
黃麗麗說：“耿先生，認清現實吧！”
“什麼現實？”耿勁柔問。
梁順嫌黃麗麗走得太慢，推著她衝出門去，“你要不了我們命，但是洛隊可以！”
畢竟是徒手把密碼門掀開選手！
耿勁柔喉嚨動了動，還是擺出風度做了個“請坐”手勢。
洛輕雲很給麵子地把那扇破爛門給拉上，然後在耿勁柔對麵坐了下來。
他臉上已經看不到絲毫笑意，暗沉得讓耿勁柔背上起了一層薄汗。
“談墨為什麼退役？他才二十五歲。”洛輕雲開口道。
每一個字都很清晰，甚至圓潤溫和，但耿勁柔就是覺得冰冷。
“他是一級傷患，服役滿五年，有提前退役權利。”耿勁柔回答。
洛輕雲眯起了眼睛，左邊胳膊搭在辦公桌上，身體前傾看著對方眼睛，“什麼一級傷患？”
耿勁柔談了口氣，“洛隊，你不記得了嗎？五年前在北辰市……他是你實習隊員。你親自刷掉了他。”
“什麼？”洛輕雲頓住了。
談墨曾經跟著他出過任務，還被他親自刷掉了？
“嗯，是你不要他。”
說完這句話，耿勁柔有一種爽感，自己好像為辦公室門報仇雪恨了。
記憶回溯，洛輕雲終於想起了自己到底在哪裡見過談墨了。
【五年前北辰市】
北辰市下轄雲霞縣遭遇開普勒生物侵蝕，灰塔派出了三支小隊，其中兩支護送市民撤離，維持生物檢驗秩序，保證撤離人都是“乾淨”。
而洛輕雲小隊任務是前往生物侵蝕發源地，執行毀滅任務。
開普勒生物跟地球生物構造不同。
地球上每一種生物，無論是一個人、一隻小貓、小狗、甚至於肉眼不可見細菌，再微小脆弱都是獨立個體。
但是開普勒生物卻是一種截然不同生命形式。
它們以生物圈為整體存在，擁有共同感知，攝取營養與能量甚至共同分享。每一個生態圈都有一顆種子，被專家們稱為“異化源”，這顆種子就是整個生物圈真正大腦。
種子所異化範圍就是它領地，它思想就是整個生物圈內所有生物思想。
在它領地內，它可以驅使一切生物，這些生物就是它肢體、它眼耳口鼻、它力量延伸。
當時阻止開普勒生物蔓延方式是釋放含有大量anti-kepler藥劑氣體，這種氣體會和氧氣結合凝固，將相應生物包裹在裡麵。
根據灰塔情況分析，雲霞縣開普勒生物種子在一個女學生體內。
洛輕雲任務就是將這個女學生引入最適合釋放藥劑凝固地方，灰塔派出了四個ior從四個方向射擊氣凝藥劑彈。談墨就是其中一個，埋伏在目標地點南麵。
可是到洛輕雲帶隊追捕到了那個女學生之後，才發現她隻是被異化人類，真正種子寄宿在她妹妹體內。而她妹妹已經被好心鄰居帶去撤離了。
洛輕雲終於還是鎖定了那個小女孩，但是釋放氣凝藥劑地點發生了變化，所有ior必須在三分鐘內趕往新地點。
洛輕雲隱隱記得當時有個ior告訴他自己所處位置無法在三分鐘內抵達，但是洛輕雲給對方下了死命令，因為三分鐘也不夠灰塔再派另一個ior過來。如果他無法趕到話，其他三個方向氣凝藥劑也許不足夠形成閉合空間。
那個小女孩一旦逃離，混入撤離市民當中，將會產生難以估量後果。
“你能否到達指定位置並不重要，重要是你子彈必須到達。”
平時，洛輕雲會對任何一個他見到人微笑，但隻要進入了任務，他指令沒有任何溫度。
後來，三個方向氣凝藥劑都釋放了，範圍和濃度果然不夠，那個小女孩差一點就逃出了氣凝藥劑包圍，大家都垂首頓足時候，第四槍驟然而至，補中了。
任務結束之後，洛輕雲見到了那四個ior，其中三個都是老手，子彈差點遲到那個是打算派到他們隊裡實習監察員。
那位實習監察員在見到他時候，背脊筆挺，有一張年輕稚氣又很倔強臉，他臉上還塗著迷彩，因為出了汗，泛著綠油油光。
洛輕雲回顧地圖，如果那個實習監察員全速奔跑，他是有可能在三分鐘內抵達距離目標一千五百米左右最佳位置，這是他應有體能和速度。
但是那個實習監察員是在距離兩千多米位置開槍，雖然比預測距離要遠，命中了好像很了不起，但這也說明三分鐘時間內他跑動速度不如其他監察員。
而且最後關頭才開槍根本不符合監察員“時不我待”守則。
並不是每一次任務都有“最後關頭”。
洛輕雲沒辦法把隊裡這麼重要位置交給那個年輕人，所以他在評估上給了他B。沒有得到A監察員都會被退回灰塔重修，他是個好苗子，需要更多淬煉。
洛輕雲這輩子見過太多有天賦人了，所以他很快就把那個年輕人忘記了。
“你給他B評價理由是公正。”耿勁柔說。
“如果真公正，談墨就不會一槍打爆鱗鳥腦袋，給我澆一身鳥血了。”洛輕雲收斂起了所有笑意，他內心深處有一種預感，那天談墨一定還發生了其他事情。
“愛德拉之花，洛隊覺得它們漂亮嗎？”耿勁柔站起身來，取了一隻瓷杯，給洛輕雲倒了一杯剛煮好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