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隻許我看你,就是不給你看我”的架勢擺了個十足。
“你還真是隻許周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啊。”洛輕雲好笑地用毛巾碾著頭發上的水。
“你想點燈就點燈啊。隨便點,彆燒著自己就行。”談墨輕飄飄地說。
本來他是想走,但這不被親了個夠嗆,談墨覺得虧了,得多看這家夥兩眼。
洛輕雲雖然毛巾搭在頭頂上,視線卻落在旁邊的談墨身上。
從這個角度,剛好能看見談墨的小腿。
他的腿很長很有力量,要人命的時候也狠得人心驚膽戰,每次這小子試圖對自己鎖十字的時候洛輕雲就感受過了,那是一種很奇妙的威脅感,明知道身為融合者,談墨的力量根本無法對自己造成致命打擊,可就是看到他發力,看到他的線條繃起,洛輕雲就會覺得自己的血液就像被掐住了一般無法進入心臟。
現在談墨就這樣看著他,終於他的視野裡再沒有其他的人,他專注的帶著溫度的視線從洛輕雲的鼻梁,到他看似沒有攻擊性實則占-有欲驚人的唇,再到他暗含力度感的喉結,這對於洛輕雲來說,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
“你這樣明目張膽的看我,就沒覺得不妥?”洛輕雲本來想調侃一下談墨,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喉嚨乾啞得就像著了火。
“你是像哪吒那樣長了三頭六臂?還是你其實女扮男裝在隊長位置上混了這麼多年?要不然,你有我的都有,有什麼不給看的?”談墨故意向前傾,像是要從毛巾下麵看看洛輕雲的表情,“而且,早就看過了,沒新意。”
洛輕雲點住了談墨的眉心,輕輕一彈,將他的腦袋送了回去,然後很從容地解開浴巾,迎著談墨的視線,先是最貼身的褲子,接著是長褲,然後是T恤。
談墨朝他勾了勾手指。
洛輕雲好笑地問:“乾嘛?”
“你這樣穿,彆人都不知道你的腰好看。”談墨的聲音很輕,像是故意在對他說悄悄話,明明更衣室裡沒有其他人了。
“是嗎?”洛輕雲也學著談墨的語氣,很輕地反問。
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心跳得很快,總覺得談墨現在的一切都是在報複自己在隔間裡揭穿他的脈搏跳太快。
談墨忽然抓住了洛輕雲T恤的下擺,有些不留情地朝自己的方向拽了一下。
洛輕雲始料未及,根本沒站穩,踉蹌著來到他的麵前,差一點撲倒了談墨。
“裝,你又裝。”談墨笑了一下,“之前——明明你這家夥怎麼推都推不動,現在扯一下他的衣服,就能倒了?”
當談墨用這樣明亮的目光仰望自己的時候,洛輕雲有一種莫名的成就感,好像自己真的擁有了他一樣。
“我沒有裝。”洛輕雲很認真地說。
談墨解開了洛輕雲的扣子,將他的T恤下擺塞了進去,偶爾他的指節和洛輕雲相碰,就像是在點火一樣,讓洛輕雲想把談墨的腦袋給摁下去。
但是談墨的表情是坦蕩的,沒有任何邪念的,洛輕雲的喉嚨乾燥得發疼,卻隻能被對方無聲地折磨著。
直到T恤整理好了,談墨把那粒扣子扣上。
就在洛輕雲覺得這場折磨終於結束的時候,談墨在他的扣子上吻了一下,看似輕巧卻又有一種莫名的鄭重,像是吻過了極其珍愛之物。
洛輕雲大腦深處最瘋狂的一麵在那一刻全部被翻了出來。
談墨的鼻尖帶著溫熱,洛輕雲覺得自己要瘋了,所有理智都像是忽然蒸發了一樣。
但是談墨卻輕輕推開了他,雙手撐著椅麵,向後一退,說了聲“回去睡覺咯”。
他沒心沒肺地轉身,仿佛剛才的一切純屬洛輕雲自作多情。
洛輕雲跟著他走出公共浴室,看著他在明亮的燈光下和基地裡的人打招呼,洛輕雲的每一個微笑,每一次點頭都是習慣使然,他眼裡的隻有談墨,他甚至不知道從他身邊走過的舊同事到底是誰。
在宿舍的走廊裡,談墨遇到了某個曾經給他檢查過裝備的隊員,談墨能跟對方聊瞄準鏡調整聊上五分鐘。
“我跟你說啊,那個環境濕度模式是非常重要的。濕度會影響空氣的阻力,子彈在不同濕度的空氣裡飛行速度是不同的。”
“可是影響不至於很大吧……這隻有你們監察員才能感受得到。”
“嘖嘖嘖,影響大著呢!如果隻是從兩三千米開外打掉一隻因迪拉當然沒問題,但如果是要命中融合者,那可就是一點細節都不能出錯咯!”談墨大拇指向後揚了揚,示意所謂的融合者是洛輕雲這個級彆的。
“哎喲媽呀,你可彆沒事拿洛隊打比方。上回我們這裡陳隊的監察員就開了這麼個玩笑,格鬥測試的時候差點沒抱著陳隊的腿痛哭流涕哦!”對方所說的陳隊,指的應該是陳玖。
“哈哈哈!真的嗎?那天跟陳隊較量一下,讓他體會一把痛哭流涕!”
洛輕雲就在旁邊安靜地等著,他的看著談墨眼角眉梢流露出的笑意,還有他脖子上掛著的是自己曾經送給他的子彈,洛輕雲甚至清楚地知道子彈裡藏著的就是那顆芙蕾雅的種子。
還好,這個種子沒有在自己的嘴裡。
不然,泛濫的□□大概早就讓這個顆種子長滿了整個基地,花開到不可收拾。
談墨感覺到了洛輕雲在等他,和對方暫時中止了話題,互相加了通信號碼。
每一步保持和他的距離都是對洛輕雲的折磨,而洛輕雲卻很享受這樣的折磨,就好像已經懷抱著一個糖果罐子,裡麵所有甜甜的糖都是自己的,他現在隻要找個無人僻靜的角落把它打開。
終於,談墨來到了宿舍的門口,用指紋剛把門打開,洛輕雲就緊跟了進去。
“你不睡覺嗎?”談墨回頭問,“跟我進來乾什……”
沒想到洛輕雲驀地單手就將他抱了起來,驟然騰空讓談墨有一瞬間充滿了危機感,神經緊繃,他下意識一隻手勒住了洛輕雲的脖子,另一隻手摁在了他的側臉上,隨時要把他的脖子擰下來。
但是洛輕雲卻仰著頭,毫不設防地看著他,用接近誘哄的語氣說:“要不要?”
“什麼要不要?”談墨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要不要我?”洛輕雲再次問他。
談墨僵了一下,而洛輕雲眼中某種篤定而熱烈的情感和他平靜的麵容形成讓人心跳加速的對比。
一切都將陷入某種混亂、無秩序、無節製的漩渦,可談墨發現自己竟然隱隱在期待。
血液在加速流動,心跳亂了節奏,擅長調整情緒的談墨發現自己什麼都控製不了,有某種力量要從四肢百骸裡湧出來,發梢都像是忽然又了神經,感覺到了一陣酥麻。
談墨的雙手就撐在洛輕雲的肩膀上,不需要任何語言,談墨能感應到對方瀕臨瘋狂卻又無處傾瀉的占-有欲。
他的喉嚨動了動,說了聲“等一下”。
洛輕雲的神色暗了下來,在他看來“等一下”就是拒絕的意思,談墨大概又要玩聲東擊西的花招了。
“我不想等。”聲音又啞又暗。
他一把將談墨扛上了肩,談墨用力在他的肩膀上捶了一下。
“該死的!我叫你等一下是把門關上!”
洛輕雲笑了,向後退了半步,趴在他肩膀上的談墨伸長了手,把門一推,關上了。
這一刻,就是另一個世界了。
洛輕雲剛將談墨放下來,談墨就一個翻身要把洛輕雲給壓下去。
“乾什麼呢?”洛輕雲的眼角泛起笑紋,他內心有一種喜悅,因為剛才談墨叫他把門關上,而不是滾出去。
“你說乾什麼?”談墨看著洛輕雲,就像在看自己的獵物。
那個“乾”字咬得特彆用力。
洛輕雲剛想要起來,他發現談墨正在吸收他的開普勒能量。
“你這是在犯規。”洛輕雲笑著說。
“那你揍我啊。”談墨眉梢一揚。
洛輕雲的手指輕輕碰了碰談墨的睫毛,很認真地說:“我舍不得。”
談墨還以為這貨心甘情願認栽了,想著一會兒溫柔一點,但萬萬沒有想到洛輕雲腰腹猛地緊繃,下一秒爆發力驚人,談墨差點被掀到半空中,還沒反應過來這家夥哪兒來這麼大的力氣……不對,應該是這家夥的腰到底怎麼長的,就被洛輕雲扣住了肩膀,反應過來的時候,對方已經籠罩住了他。
“媽的你天天裝虛弱就是為了這一刻對吧?”
談墨的手腕被洛輕雲向上扣住,摁在了腦袋上方,迷彩T恤跟著被拉了上來,露出側麵的一小節腰線。
“我沒有裝,本來就有點虛。而且……不柔弱一點,你對我就特彆糙,一點也不溫柔。”洛輕雲在談墨的鼻尖上狠狠咬了一下。
“哎呀你個混蛋!”談墨學著洛輕雲想要反客為主,然而洛輕雲連晃都沒晃一下,“你下去啊!”
“其實你很喜歡我對吧?”洛輕雲在談墨的上唇碰了一下。
談墨用力擰動自己的手腕,咬著牙關說:“現在不喜歡了。”
“那你就從我這裡不斷地拿走開普勒能量,直到我的身體完全崩潰。那樣,我就信你不喜歡我了。”洛輕雲的眼神裡褪去了溫柔的假象,剩下的是屬於他的從出生開始就被壓抑的,甚至於他自己都不清楚程度的瘋狂。
他想要的一切,對他而言這個世界回報以漠然,隻有談墨給予他熱烈。
談墨看著洛輕雲,他閉上眼睛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我喜歡你。但你要是敢讓我不爽……你就死定了。”
這是洛輕雲長久以來夢寐以求的答案。
他聽懂了談墨在這一刻對他的縱容。
明明談墨也有著小男孩兒般的自尊心,他想要占據上風,想要和強者較勁,但是此時此刻,這些都沒有洛輕雲重要了。
芙蕾雅的種子肆意瘋長,把整個空間都占滿,它沿著床的褶皺不斷延伸,從牆壁到天花板。
洶湧的愛意讓它充滿了無以倫比的生命力,淡金色的花綻放開來。
談墨完全失去了自己的神誌,他懷疑洛輕雲絕對對他使用了特殊的能力。
當他手腕上的通信器震動的時候,他連勾起手指點開它的力氣都沒有。
他懷疑洛輕雲不僅僅可以攝取克萊因之瓶的能量,也把他的生命力都吸走了。
緊接著,洛輕雲的通信器也響了起來。
“是嗎,營養劑已經提煉出來了?好的,我知道了,謝謝何教授,我這就過去。談墨嗎?這些天太累了,還沒睡醒。向中心城彙報什麼的也不適合他,還是我來吧。”
通信結束,洛輕雲低下頭來將談墨攏進自己的懷裡,在他的發旋上又吻了他一下。
“滾。”談墨的喉嚨裡隻擠出了一個字。
沙啞帶著很沉的疲倦感。
“你為什麼生氣?芙蕾雅的花開得到處都是,說明你很喜歡。”洛輕雲靠在他的耳邊問。
“騙子。”談墨轉過頭去,半邊臉埋進枕頭裡。
你他媽哪裡像是一碰就倒,哪裡像是需要人保護,哪裡像是柔弱男子?
“我騙你什麼了?”洛輕雲明明答應了何映之過去,可看起來一點都不著急的樣子。
“芙蕾雅就算長得到處都是,花開的到處都是,也不代表是因為我吧?也許是從你那裡攝取到的養分。”
“這點我必須承認。”
“我要睡覺了,你滾吧。”談墨把被子向上一扯,隻露出頭頂來。
等到洛輕雲走了,談墨一覺從天亮睡到了天黑。
夜幕沉沉,隻有窗外灰塔燈火通明。
談墨揉了揉腦袋,慢悠悠坐了起來,被子差一點滑下去,他一把給拽了回來。
剛想要把膝蓋彎起,談墨立刻疼到齜牙咧嘴,然後在心裡把洛輕雲的老爸祖宗十八代都給罵了一遍。
這家夥不做人的部分一定都是遺傳自他老爸。
低下頭再一看,談墨倒吸一口涼氣。
“洛輕雲你是狗嗎?怎麼到處亂啃!”
談墨向後靠著,摸了半天終於抓出一盒煙,搖出一根來咬在嘴裡,半仰著頭,煙圈從他的唇間溢出來。
洛輕雲真的不是什麼好東西,一開始還一副很溫柔會哄著他的假象,到後麵西洋鏡果然掛不住了,狠得讓談墨懷疑自己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
看了看窗外,得,他確實沒見到第二天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