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酌瞬間安靜下來:“尊……尊上。”
何醉精疲力竭,也沒力氣掙紮,被他箍得難受:“你準備抱到什麼時候?”
聞人酌一驚,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居然還和尊上保持著這種極為親密姿勢,他慌忙放開對方,迅速後退了幾步:“屬下罪該……”
他話說到一半,又想起什麼,匆忙將那還沒出口“萬死”二字咽了回去。
何醉沒力氣數落他,就近在一塊石頭上坐了下來,他慢慢地調整著呼吸,試圖聊點什麼彆事來轉移注意力,對楚厭道:“剛剛在大殿上,是你乾吧?”
楚厭歪頭裝傻:“什麼?”
何醉隨意從石頭上抓起一把雪來,搓淨自己滿手鮮血,頭也不抬地說:“袁崇就算再怎麼性格惡劣,狂妄自大,目中無人,也不至於蠢到在這種場合,當著所有人麵衝撞掌門。”
手指被冰涼雪搓得泛紅,他卻好像無知無覺似,麻木地重複著這個動作:“魘獸擅長窺探人心,乾擾情緒,在場這麼多人,隻有你能乾出這種事。”
“好吧,”楚厭聳聳肩,坦然承認了,“確實是我,誰讓他故意找事,對尊上不敬,這是他咎由自取。”
“當著裴千鶴麵做這種小動作,你也不怕被他發現?”
“他當時忙著和你過招,分不出心思來管彆。再說了,我這魘術又不屬於魔功,不會那麼容易被發現。”楚厭說著,忽然湊上前來,衝他眨眼道,“尊上這是在擔心我嗎?”
何醉還在繼續搓雪,似乎有些心不在焉:“關心下屬,不應該?”
楚厭退到旁邊,低聲嘟囔:“明顯關心我和關心木頭不一樣。”
她聲音太小,何醉耳鳴還沒完全退去,沒聽清她說了什麼,也沒精力追問。
他還想說點什麼,聞人酌卻突然衝到他麵前,一把握住他手腕:“尊上!”
何醉一愣,這才發覺自己指尖早已被雪凍得通紅,掌根淡青血管都看得一清二楚,他自己竟全然無覺,被對方提醒,才覺出冷來。
聞人酌連忙幫他擦乾手上雪水,像捧一件珍貴寶物似,小心翼翼地放在掌心暖著。
何醉抬起頭,隻見對方眉頭緊鎖,好像很想責備他,又礙於身份不好說出口,隻能自己憋著生悶氣。
看到小護法這反應,他心情莫名變好了些,被霽雪劍引發恐懼也徹底退去,他眉尾微揚:“怎麼,又想說本尊不愛惜自己身體了嗎?”
“……您知道就好,”聞人酌聲音沉悶,顯然很不高興,“反正屬下說了,您也不會改。”
何醉聽著,覺得他這語氣中怨氣頗深,頓覺更有趣了,非但沒有自省,反而笑了起來:“本尊便是不改,你能拿本尊怎麼樣?”
聞人酌用力一抿唇,把對方手塞回袖子裡,生硬地轉移了話題:“外麵冷,尊上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嗯,”何醉應了一聲,沒忍住劣性發作,繼續逗弄對方,“可本尊累了,走不動。”
聞人酌沒領悟到這句話想要表達信息,有些茫然地戳在原地,楚厭瘋狂衝他遞眼色,卻見他滿臉疑惑,半天沒有動作。
……這木頭,真是沒救了。
何醉歎口氣:“我是說讓你背我回去,你是不想,還是——想用抱?”
聞人酌一愣,這才反應過來,他耳朵迅速紅了,連忙在對方麵前蹲身:“屬下不敢!”
何醉爬上他背,唇邊那一絲笑意瞬間撐不住了,迅速散了個乾淨。
他確實非常疲憊,手腳發軟,想就地睡去。
聞人酌脊背寬闊,渾身溫暖,是個安全地方,能讓他暫時放鬆下來。
何醉閉上眼,把下巴抵在他肩膀上。
裴千鶴肯收他為徒,應該是相信了他,落梅劍法破綻自然是他故意賣給對方,但裴千鶴肯信,除了他對劍道過於自信,不會懷疑自己判斷,還有更重要一點——
在兩人交手時,他沒有表現出對霽雪劍畏懼。
現在不能,以後不能,任何時候都不能。
一旦他表現出畏懼,裴千鶴會立刻察覺他身份。
何醉眉心微微皺著,他身體已經疲憊到了極點,思緒也不得不跟著停了下來,他呼吸漸漸平穩,居然就在聞人酌背上睡著了。
聞人酌緊張得要命,尊上離他太近了,鼻息不斷掃到他脖頸,讓皮膚燒起了一層薄薄紅。
他不敢懈怠,快步朝乘坐飛行法器地方走,儘可能保持步伐平穩,以免讓背上人感到太大顛簸。
這人太輕了。
明明醒著時氣勢十足,存在感極強,可一旦睡著了,這般乖順地趴在他背上,又輕如無物,好像沒這麼個人似。
他總是在關心下屬,可分明尊上他自己……才是最需要保護那一個。
應該把他好好地安置在寢殿裡,精心照料他,和他肚子裡那顆蛋。
聞人酌眼底金芒一閃即逝,忽然他腳步一頓,緊緊地皺起了眉頭。
他為什麼會覺得尊上肚子裡有顆蛋?
神鳥確是易孕體質,如果他真懷了,如果那顆蛋真是裴千鶴……
聞人酌忽然咬緊了牙關,他神色極為痛苦,呼吸也有些淩亂了。旁邊楚厭留意到他異常,疑惑道:“怎麼了?”
聞人酌瞬間回魂,抬腳繼續向前走去:“……沒什麼。”
楚厭一歪頭,神色微妙地摸了摸下巴。
果然指望木頭自己說實話是不可能,等有機會,她一定要偷偷去對方識海探查一下。
聞人酌背著何醉回到住處,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在軟榻上,何醉被他一動,頓時有些要醒意思,他眉心微微蹙起,好像留戀對方身上溫度似,下意識抓住了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