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彆哭(2 / 2)

林暮冬看了一會兒,重新落下視線,一口口喝完了酸棗茶,起身把空杯子扔進了門口的垃圾桶。

葉枝是真餓了,埋頭刻苦地吃了好一會兒,堅持把意粉和關東煮都裝進了肚子裡。又特意和營業員多要了個餐盒,把兩個沒來得及吃的小鴨子奶黃包裝了進去。

中國隊過不了多久也會回來,到時候還要再碰頭討論F城的賽場狀況,說不定又要開會到什麼時候。

林暮冬接過她手裡的餐盒,領著小姑娘出了便利店。

正要回酒店,一直綴在身邊的身影卻忽然頓在了原地。

林暮冬回身:“怎麼了?”

葉枝抿了下唇角,剛被熱乎乎的關東煮暖和過來的臉色又稍稍白了下,屏息掀開口袋的一邊,往裡看了看。

棒棒糖碎了。

那個紅頭發衝過來的時候,葉枝正好在他的路線上攔了攔,被結結實實撞了一下,才來不及反應地卸了對方的胳膊。

那一下撞得挺狠,她的肩膀現在還有點兒疼,糖一定也是那時候撞碎了。

林暮冬落下視線,微蹙了下眉。

小姑娘低了頭,看著口袋裡碎成幾塊的棒棒糖,一動不動地站著,嘴角輕輕癟了癟。

都已經是國家隊的隊醫,就不能老是哭了。葉枝小心地摸了摸棒棒糖,後悔著自己不該把糖帶出來,輕輕吸了口氣,儘力忍住眼底的潮氣。

不等她把眼淚徹底藏回去,發頂忽然覆上溫暖的力道。

葉枝輕輕打了個激靈,下意識抬頭。

“彆哭。”林暮冬掌心覆著她的頭發,隔了一小會,才又生澀緩慢地輕輕揉了揉,“我再給你買。”

葉枝怔怔的,眼眶燙了燙,到底還是不爭氣,無聲地飛快紅了。

林暮冬的視線攏著她。

小姑娘聽話得要命,努力忍著不哭,水汽在黑白分明的眸子裡滴溜溜打轉。

“我再給你買。”

林暮冬寡言慣了,不知道還能怎麼安慰,隻能再度重複了一遍承諾。

低沉的嗓音壓得又輕又緩,悄然染上了一層不易覺察的微溫。

天有點陰,又起了風,徹底沒了上午的晴朗明媚。林暮冬側過身替她擋了擋風,輕聲保證:“放心,不會壞了。”

*

剛得到國際射聯通知致歉的中國代表隊,也正在火急火燎趕回酒店的路上。

林暮冬之前沒說過槍險些被掉包的事,柴國軒到現在才知道。聽說他跟那幾個運動員又起了衝突,還卸了人家的一條胳膊,就越發提心吊膽,一個勁兒催促著司機儘快趕回去。

“沒事兒的,射聯都說了算自衛了,一點都不違規……”

劉嫻也緊張,看著柴國軒幾乎已經沉得滴出水來的臉色,還是小心勸慰:“射聯通知咱們是致歉的,沒處罰,回頭還得讓那邊給咱們正式賠禮道歉呢。”

柴國軒用力搓了把臉,聲音低啞:“我不是緊張這個。”

猜到了他的心思,劉嫻皺了皺眉,也沉默下來。

隊裡的人其實都清楚,林暮冬雖然為人冷淡,但脾氣其實並不差,雖然罕少和人交流,也更多是性格使然,很少會有發怒失控的時候。

練槍首在練心,林暮冬養氣的功夫哪怕在教練裡也是佼佼,能讓林暮冬下這麼重的手,讓人根本不敢去猜究竟是多強的刺激。

“把人胳膊給卸了……”

步|槍隊教練憂心忡忡,“得氣成什麼樣?那些人說三道四嚼舌頭了?”

“是我考慮不周”柴國軒眉頭緊鎖,“不該把他一個人放酒店的。”

眼看就要到酒店,劉嫻忍不住了,深吸口氣糾正氣氛:“行了行了,都這麼沉痛怎麼行?不是說林教練不喜歡咱們太關注他嗎?就正常地交流就行了,讓他感受到咱們的關心,慢慢的恢複調整,不然說不定反而更糟糕……”

柴國軒被她提醒,摸了兩把臉,振作精神:“對,都不準說太多,這件事就過去了。”

擔心還有教練犯忌諱,柴國軒迅速嚴厲起來,三令五申:“不論林教練的情緒怎麼樣,都不準隨便跟他提今天的事。可以說說閒話,談談工作,剩下的都不準胡說。”

就今天沒留守跟著出了門,結果就出了這麼大的事,現在還沒法確定那些人究竟跟林暮冬說了多刺人的話。

幾個教練都忍不住地擔憂自責,挨著個點頭,牢牢記住了領隊強調的重點。

“對,潛移默化地關愛同事就行了。”

劉嫻常年跟林暮冬合作,對他的脾氣更了解,點點頭讚同:“林教練承受力其實很強,什麼情緒都能壓住,回去不一定是什麼表現,甚至可能行為舉止都跟平時——”

她的話音忽然一頓,視線落在窗外,用力揉了兩下眼睛,恍惚著把話說完:“平時一樣……”

車開得很快,外頭的景色一閃而過。她竟然隱隱約約看到剛才經過的街角站著一個長得很像林暮冬的人,正拿著一團淡粉色的棉花糖,俯身交給了旁邊長得很像隊醫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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